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爵迹)染绍》作者:颜淅氏 文案: 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 苏不解释。 火爵出场 你想尝尝燃烧灵魂的痛苦吗? 他是顺从,不是逆袭崩坏。 他遵循法则,不会逆天而行。 他是旁观者,也是入局者。 内容标签:异世大陆 穿书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袭染 ┃ 配角:幽冥 ┃ 其它:大爱幽冥 ==================   ☆、初雪   “嘘,你要乖。”单手捂着银发少年的嘴,凑近,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撩拨着少年的心弦,满意的看到少年精致雪白的脸上升腾起诱人红晕。   他怎么敢!   少年的瞳孔中燃烧着烈火。   他怎么敢!   十三年的历练,他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和危险度,但是这个人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我,而且还做出此等无礼之事,他怎么敢!   红褐色的长发垂落,在少年的脸上划过。   他也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啊,怎么会这么强?   雪在窗外扬起,这是第一场雪,纷纷洒洒,优雅地落在枝头,落在,窗前   不过一会儿,就放下了,在此之前的光景,少年一点点都不想回忆。   这里,还是他的寝宫吗?晃了晃神,看到对方拂袖即将离去之时,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衣摆,眼见对方的眉头骤然耸起,低声说:“你···是谁?”小心翼翼,不知为何。   挑了挑眉,“袭”他不应该说的,“小猫,满意我的答复吗?或者说,铂伊斯?”   许是雪太过缠绵,许是眼前的气氛太过和谐,许是他的内心难得的平静。   也许,仅仅是眼前的少年的执着太过美丽。   他的眼睛,熠熠闪光,他的眼眸,太过澄澈。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早已经历过杀戮,但是这份澄澈却更加难能可贵。   他,很有兴趣。   他听见了风津卫的离去,他也听见了眼前小猫一般少年胸腔之中心脏的猛烈撞击。   少年的眉头皱了皱,袭?   但是刚想开口问时,对方却已离去,徒留手中被割裂的衣袂。   刀口齐整,没有任何的属性气息。   少年将自己埋在膝盖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这个冬天,雪依旧在下着,化成了水,滴落,溅起了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收建议   ☆、再见   【风水交汇处·凝腥洞穴】   茫茫大雪纷飞着,冰蔓延着很长很长,大风呼啸着。   少年纯粹的瞳孔几乎被恐惧填满,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洁白纯粹的冰上突然竖起的夹杂着血色的五指状的不知名生物,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生物!   “你知道你刚刚差点死了吗?”银发少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温柔地伸出手去。   “...对不起”少年似乎很是悲伤,他伸出手握住了银发少年伸出的手。   银发少年恍若未闻,拉起少年后就俯下身去仔细的查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计划要开始了吗?怎么会这么快?”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艾欧斯你该回去了。”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雪白的人影,全身都笼罩在白色的斗篷之下,脸上是一片阴影。   但是那个声音对于铂伊斯来说?熟悉而陌生。   “你是...袭?”白色的兜帽被掀下。铂伊斯甚至发动魂力只是希望看对方一眼。   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庞,他的嘴角勾着饶有兴味的笑容。   铂伊斯从来都知道那个,男人很帅气,但是他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帅。   似乎充满了侵略性,他的鼻梁高挺着,目光不是一般的深邃,稚嫩却成熟,身材高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性感的浅色薄唇充满了诱惑力。   “好久不见,我可爱的小猫。”了然中带着笑意,这只小猫似乎找了自己很久了呢,白银祭司那几个家伙还特地来警告自己,真是,自己的人品有那么不好吗?   已经嫖了很多男人的人没有资格来说这句话。   #论某只的节操底线#   “...我不是小猫。”少年清澈的   而温和的笑容,裂了。   “我知道,小猫。”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不紧不慢的说道。   铂伊斯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现在更紧了一些。   好像揍他。。。这个随便敷衍人的家伙。而且连表面的听从都懒得敷衍的人,果然还是好想揍他。   风,吹的越来越大了,血腥味儿也飘得越来越远了。   袭的目光似是有些发散,最终还是没入了一滩深水中。   “艾欧斯我们真的应该回去了。”   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却带着些茫然。   “袭,你是水源的人吗?”铂伊斯有些急切,他要为自己立下日后一定要杀的名单。   袭闻言却只是挑了挑眉,并不言语,上前一步,伸出手搭在了艾欧斯的肩上,轻声的念了一句,便出现了一颗白色的旗子。   铂伊斯的眼瞳急剧收缩着。   这不是漆拉的天赋吗?!   艾欧斯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触摸了那颗白色的棋子。   艾欧斯已经走了。   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铂伊斯,我也走了,再见,小猫。”大男孩邪笑了一下,凑上前去。   铂伊斯被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笑容晃了晃神,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两人的唇相触。   袭的瞳孔却也是缩了缩,在对方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将对方的唇狠狠的摁向自己,开始扫荡。   铂伊斯被吓得爆红了眼,额上的宝石闪着不知名的光。   唇间交际,银丝秽乱,滴在雪地上,带着些许迷蒙。唇分。   “小猫,我期待下次你会叫我主人,呵呵。”   铂伊斯的眼中猛的闪过寒光,手中一转,一道微小却足够锋利的风刃几乎要打入面前这个流氓的身体中时,她的手被握住了。   “小猫,不乖哦~”舔了舔唇,似是在回忆着,伸手却将铂伊斯的手打断。   暂时凝聚不起风刃的手快速愈合着,可惜只是愈合后又马上被折断,少年有些白了脸。   过了一会儿,袭终是放下了手,然后一拉白子,消失。   少年伸手抚摸了一下还有些痛感的手腕,只能握紧拳头,与赶来的西鲁芙汇合。   他一定会杀了他。   ☆、处理   【亚特兰蒂斯·帝都·心脏】   巨大的水晶地面找不到一丝契合的痕迹,未知的白色闪烁其间,照亮了其上的人。   冰帝,艾欧斯跪在水晶上,额前银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眸子,脸色苍白如纸,隐隐还有汗水滴落在水晶上发出的啪嗒响声。   “祭司……”少年轻启薄唇,想要说什么,但是猛然加大的威压扼的他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身体下意识的发着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而一旁站立的少年,神情冷漠,平时邪魅张扬的嘴角此时冷漠的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是冷漠又毫不在意,静静地看着少年被威压折磨的身形晃动。   艾欧斯,你不该去那儿的。唉……   叹息止于唇角,眼见年轻的冰帝即将摔倒在地,他伸出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帮他稳定了身形。然后上前一步。   “白银祭司,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冰冷的话语似乎带着机械音,毫无情感。   “把冰帝带回他的寝宫,禁足五年。”闭着眼的精致少年唇角都没有动,四周传来的声响带着空泛的诡异,“然后,你回来。”   “是。”   冰冷少年抱起快失去知觉的艾欧斯,缓缓走出了心脏。   风一吹,原地再无痕迹。   昏迷的冰帝浑身被冷汗湿透,长衫黏在他的身上,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   而袭只是磨蹭了一下少年纤细的腰肢,然后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华美的床上,转身消失。   床上的少年眼角出现了晶莹,然后越聚越多,终是汇聚成流顺着光滑细腻的脸庞而下,压抑的呜咽声再也忍不住,抽泣声化为了嚎啕大哭。   窗外却阳光灿烂,顿时凄凉无比。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和冰冷的布置,连一丝温暖都汲取不到,而那个温暖的人终是没有迟疑的离去,内心的哀伤支离破碎,泪水化作冰晶,整个寝宫就像是置于冰天雪地里一般,空气中的水汽升华成雪,飘散在空中,少年的泪水已止,眼底空余一片淡漠。   而此时的袭却已经奔向了北方,那里有着白银祭司让他去接应的人,并且恢复一下……   “……你是说,早在万里之外,就感觉到了我们的踪迹……”漆拉的脸色白了又白,万里之外,两个。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收敛魂力到最低,还是被发现了……怪物……   暗暗驱动着魂印,金色流淌在皮肤之下,给白皙的肌肤染上了暖色。   还在奔波的少年身形一晃,感受到已经不足万里的目的地魂力流转出奇的狂暴,就像是还在深渊之中的祝福,几欲爆发出更强烈的波涛。手指间魂力一凝,脚步已经停下。金色的魂力大量汇聚,几乎出现了金黄色的液体。然而少年的另一只手的指尖陡然出现了一道危险的白光,目光凝向远方。   【战争的号角·铜雀】   抬手从上向下一划,空间产生了剧烈的震动,还是出现了一道口子,内里散发着绞碎星辰的狂暴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少年皱了皱眉,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与此同时,对于空间感应最为熟悉的漆拉伸手将身边的鹿觉拉过,向后飞出数百米才堪堪停下。俊美青年的眸子急剧收缩着,连已经被抓出血的手臂也顾不上。   他看到,风雪停止了,然后再下一刹那迅速变成了水汽,这一块空间,竟是绝对的干净!   特蕾亚和幽冥见此情景愣了愣,然后放弃了聚集魂力,特蕾亚也放弃了【黑暗状态】,苍白如纸的脸上冷汗涔涔。她用双手拉住了身侧少年的手臂,腿一软竟是忍不住像要跪倒在地。幽冥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种情况……   袭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两方相隔之间,是一大块空地,黄色的尘土飞扬,几欲疯狂的【战神的号角】却被束缚的连一丝魂力都无法运用,大张的眼睛只看到了那一块空地上,裂开了一道口子。   空间,被撕裂了?!   铜雀嚎叫着,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然后,天旋地转,怎么回事?哦,原来是自己的头,掉了……它的思维永远定在了那一刻……   从裂缝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光滑细腻,连丝绸都无法媲美的柔软,手指每一根都像是神赐一般绝美,冰雕一般泛着冰冷的色泽。   下一秒,一只脚从裂缝中迈出,然后从容的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来着眉眼张扬,浅色的唇挑得很高,眉眼弯弯,似乎很开心。   然而此时的幽冥和特蕾亚却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身形浑浊,再无面对漆拉时张扬的气焰。   来者,正是袭。   然后,当他的身体整个都跨出来之后,空间裂缝迅速消失,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银白色斗篷轻晃,泄露了一丝红褐色。少年不以为意,目光怔然的看向前方,下一瞬间转头看向了脸色苍白的第一王爵。“漆拉。”少年的声音透着点点沙哑,却意外地诱人。   “……你是谁?”伸手拉住冒失的鹿觉,“或者说,【侵蚀者】是谁?”干燥的嗓音,银色长发竖直而下,干涩非常。   “……”袭瞳孔一缩,转头看向了身形狼狈的特蕾亚和幽冥,“特蕾亚,幽冥任务不合格。透露机密,-1等。三个月。”   特蕾亚和幽冥终是忍不住,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尽全力一般,吐出了:“是。”   袭伸手,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又似乎什么都做好了,然后就放下了手。只见原本静寂的场景,起了风。   风吹着,铜雀的尸首就像是沙,被风吹着,散散的飘向远方,不一会儿,风止。   ‘铜雀’已经被吹干净了。   漆拉的冷汗也是涔涔地往下流,他自问,做不到不显露一丝魂力就把铜雀风化。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白银祭司到底想干什么?!   袭静默着,场面也是寂静非常,他浅浅地笑着,眉眼弯弯,又伸出手来,向着漆拉……   漆拉下意识的运转着周身的魂力,金色沿着灵魂回路,忌惮着这个少年。   可是对方只是晃了晃,就像打个招呼。   漆拉愣了愣,还是没有停下运转的魂力。   “敬爱的漆拉王爵,”少年的笑意浅薄了下来,恢复了平静,“我很期待将来与你的见面,那么现在,这两个人我就带走了哦,啊,还有你的使徒。”意味深长的话语未完,少年的眸子流光溢彩,却冷然的不可直视。说完,下一秒就来到了特蕾亚和幽冥身边,一手揽起一个,两人都毫无形象可言,浑身无力却煞是僵硬地被袭搂在怀里,然后,瞬息千里。   “等下!”漆拉开口,却没有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远去,再没有身影。   这方世界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了,连风的声音都没有,身边只有自己和鹿觉的心跳声。   “王爵。”鹿觉上前一步,健美少年很是担心,然后才发现,他的王爵似乎收了很大的打击一般,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抽出手帕,止不住地咳嗽着。鹿觉只觉心一凉,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巾帕上晕染开来。   “王爵……”他又一次唤着,声音低沉了不少。   “没事。”说完抬手拉住了鹿觉的手,另一只手抬手制作了一枚浑圆的白色棋子,“我们回帝都。”亚斯兰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怪物。   “……好的。”王爵,你的手心都是汗……   原地一闪,再无身影,徒留空寂。   ☆、疗伤   【亚特兰·雷恩港口·第十七个女神像面前】   袭拎着毫无形象可言的两人,狠狠地把他们扔在了地上,然后静静地说道:“入魂冢,取魂器。特蕾亚,女神的裙摆。幽冥,亡灵镜面。取出后,到凝腥洞穴,引导新一代【侵蚀者】,他们没有记忆,然后,三个月之内,收复魂兽。”   特蕾亚和幽冥的眼瞳缩了缩。“袭,我们的魂兽……”幽冥有些祈求又有些无望。   “特蕾亚,未知。幽冥,【诸神黄昏】。”幽冥和特蕾亚的脸色被吓得惨白,“这…这……”袭的目光犀利,“你们应该有这个觉悟。”就算特蕾亚不知道,但是也能想象出来,应该只是比【诸神黄昏】差一点,但是肯定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匹敌的。   【诸神黄昏】,最强的魂兽之一。   袭看着抖的不成样子的两人,嗓音还是放柔了些:“特蕾亚,会有另外一个帮你,幽冥我会亲自出手帮你。可以放心,我们培养的是怪物,不是尸体。当然,我也不介意把你们送到那儿去,获得重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劣的挑起了唇角。   少年少女的脸色先是缓和了一阵,后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然后抬手摸向那尊像,消失。   空荡荡的走廊空余一人,袭想了想,转身离开。   【亚特兰·雾隐绿岛】   金发青年躺在古木藤椅上,伸出纤长晶莹的手指拎起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斯文的咀嚼了一下,表情安然闲适。   也许,偶尔晒晒太阳会是个不错的享受。   金色的阳光为他洒上了一层羽翼,金色朦胧,如梦似幻,少年的眉眼掩映在阳光之间,出乎意料的柔和与温暖。凤眸狭长,此时却显得高傲可爱。近乎透明的肌肤被染上浓浓的暖意,像是什么都要被融化似的。   刚到的袭有些出神,他静静地看着那个犹如天神般俊美异常的青年,随机邪肆地笑了起来。也许,铂伊斯那冰雪般的人染上暖色,才是最动人的吧?   昏昏欲睡的吉尔伽美什抬起凤眸,懒懒的扫了不远处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继而开口说道:“袭,你来干什么?”   袭想了想,冷淡的道:“特蕾亚已经去取魂器了。你等到明天就去吧。”   吉尔伽美什的眸子一瞬间冷凝起来,还是要进行啊……   时间辗转,一天后,特蕾亚和幽冥从魂冢里出来后,两人都有些不好。   特蕾亚有些瑟瑟发抖,忍不住将头埋起来,泛红的眼眶,泪水欲流未流,分外可怜。   幽冥的胸前有着一道贯穿的疤痕。从左胸一直到右腰,最深的地方,累累白骨都有些狰狞的暴露在外。幽冥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掉,伤口附近还有未知名的血色力量在蚕食着他的血肉,刚刚愈合就会被吞噬,少年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嘶嘶的声音像是打破了少女哭泣的面容,她手脚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急忙撕了几下自己的黑色纱裙,刚刚撕得时候都撕不下来。她小心的看血流如注的少年,手上连黄金魂雾都不敢运气,这种东西,会啃食魂力壮大己身。她怕,怕这种东西会变得更大,然后吃了少年,她怕,怕少年会死!   眼前突然出现的气息,让特蕾亚的眼中出现了希望的光芒,她忙不迭地道:“袭!救救他!”声嘶力竭,闻者惊心。   袭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血气翻腾的少年和疲惫不堪的少女,转而将视线投向了那道血淋淋疤痕,眼中划过一丝戏谑:“想要救他?那就把他交给我。”“好!”特蕾亚狠狠地咬着下唇,她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   “那么我就带走了哦。”袭很是邪魅地挑了挑眉,然后看似狠戾实在轻柔地将少年拥在怀里,注意着不碰触到伤口,然后消失在原地。   特蕾亚有些发愣,然后手捏成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眼中划过的,是残忍。   然而此时,又出现了一道如同金色神祇般的身影,特蕾亚看着他,恐惧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再一闪,什么都没了,徒留那个被锤出来的凹槽。   就着湖水的湿润以及愈合后又来了一发的少年疲惫的躺在霸道少年的怀里。眼眸半阖,脸上满是疲倦和羞耻。他的手握了握,最终还是张开了。   “乖,等下陪你弄好魂兽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哦~前提是你得抓得住我。”红褐色长发随意披散在地,袭温柔的抚了抚少年的黑色长发,倾身上前吻了吻对方的绿眸,然后似是叹息似是狡黠地说道。   “我……迟早…有一天……会……亲手杀…杀了你……”少年有气无力的说道,两场□□耗费了太多体力,黄金魂雾只能恢复魂力,这种体力只能自己慢慢恢复,幸好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赖,不然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种连呼吸都要花力气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好,我等着。”袭不失温柔的道,然后抱着对方,看着隐约睡去的少年,也相继闭上了眼眸,这片领域,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肉?留邮箱撒   ☆、福泽镇的少年   【十二年后·西之亚斯兰帝国·福泽镇】   金色的阳光撒进了这一座小城市,撒进了驿站馆,柔柔的,散了一地的碎光。   灰白色岩石铺就的岩石小径笔直的在那儿,一直通向福泽镇镇口,此时笼在一片黄色的柔光里,时不时有行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行走着。   初冬时节,草已经枯黄一片,茸茸的蜷缩起来,就像一大块柔软的地毯。风卷起枯草碎屑,扬在空气里,阳光照耀其上,向金色的沙尘般漂浮着。   金斯走进驿站,大堂里已经坐着了五个来自帝都的人,他挑了个有人的座位坐下,露雅毫不客气的将金斯手中即将举起的茶杯弄得粉碎,四溅的水就像水珠一般,在桌子上弹跳起来。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麒零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金斯低头笑笑,转眼间手中就出现了一只冰杯,里面滚烫的水连一点可以融化冰的可能都没有,金斯嗤笑:“你还是留着魂力抓冰貂吧,或者,留点儿魂力,好逃命。”他的笑容灿烂而自信。   至于一旁的托比以及流娜,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   “丁零——”圆脸娇俏的少女带着银白色的金属环,用她灵动的大眼睛,扫视着驿站里的人。“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紫色及膝长裙顺着舞动了两下,“这让我有点儿……不高兴呢。”幽幽的声音,像一滩黑色的死水,配合着她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就像是来自于黑暗的鬼魅。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刚好看到了瑟瑟发抖的露雅,“那,就先少一个吧。”然后露雅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随之,麒零手中的水壶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被恐惧僵在了那里。   小女孩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珠子都没有偏移一下,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麒零忍不住想弯下腰去呕吐。他身边的托卡,从身体内部刺出无数冰棱,就像有有一枚白色海胆在他体内爆炸了似的。他的内脏和肠子,血淋淋而滚烫地挂在这些银白色的冰晶体上,冒着滚滚的白气。   “……【骨蝶】莉吉尔……”金斯从颤抖的喉咙里,嘶哑的挤出这句话来。   莉吉尔幽幽地看着金斯,突然轻轻地笑了,“还是说……你看见它了?”   小女孩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椅子里,但是她身上却笼罩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绿幽幽的若隐若现的光芒。此时,在她的身后大堂角落的地方,庞大的空间里,却挤满了一只……一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类似蝴蝶一样的生物。它因为太过庞大,只能把翅膀扭曲着挤在莉吉尔身后的角落里,它几乎快要把整个屋顶撑破了。它身体上覆盖着细密而锋利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绿色的幽光,组成它翅膀的那些支架,全部都是一根一根森然的水晶一般的白骨,连接在这些白骨中间的翅膀是一种膜,看起来有种让人恶心的柔软。翅膀的边缘长满了湿漉漉的像是章鱼触手一般的东西,此刻正乱七八糟地蠕动着。整个巨大而阴森的蝴蝶,看上去其实更像一只黏糊糊的斑斓蝙蝠,扭曲在莉吉尔的身后一动不动。   它很漂亮吧……”一根黏糊糊的鳗鱼一样的东西,从屋顶上垂下来,莉吉尔伸出手,抚摸着【骨蝶】垂下来的一根黏糊糊的触手,仔细看一下的话,会发现触手的顶端,有一只半闭着的肉眼。   金斯和流娜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他们匆忙地冲出了驿站。没有人想和这样的怪物争什么东西。   麒零缩在驿站的角落边上,他想跑,可是整个人从头皮到脚趾,都麻痹了,他看着眼前依然目光空洞的小女孩,又看着刚刚仓皇离开驿站的金斯和流娜,他完全被吓傻了,更别提大堂角落里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如果之前对魂力世界充满了向往的话,现在的麒零,只想赶紧逃出这个噩梦。   莉吉尔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麒零,“我饿了。”她身后的【骨蝶】突然“哗啦”一声化成了一摊绿色的浓浆,汩汩地从墙上淌下来,沿着地面流淌过来,攀上椅背,顺着莉吉尔的后背流进她的身体。“你去找点儿吃的东西给我。”   麒零点点头,上下牙齿害怕得直哆嗦。他一边点头一边跌跌撞撞地准备朝后院跑。   “喂,”麒零刚刚要跨出后门,莉吉尔叫住他,“你最好快一点儿哦,而且如果你要逃走的话,我会不高兴的呢。”   麒零走出大堂之后,莉吉尔回过头来,目光盯着驿站门外,“哎呀,他们来了。金斯和流娜干吗要跑呢,好像我是个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他们不知道,跑出去,才是真正遇见那一群怪物么……”她少女的面孔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好像真的在为他们两个可惜一样。   而此刻,天空的乌云被风吹开了一个缺口,月光从天空上照下来,照在驿站外的大道上,在离驿站两百米的大道分岔口处,此刻正横着金斯和流娜的尸体。皎洁的月色在他们的尸体上覆下一层薄薄的霜。   一刻钟之前,驿站的大堂里只剩下莉吉尔一个人,而现在,突然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莉吉尔和麒零,一共十个人。   新来的八个人都穿着类似款式的银白色长袍,干净而高贵。男的都戴着一看就身份显赫的头饰,腰间都别着一把黄金佩剑。而女的都穿着如雪如雾般飘逸的纱裙,那些纱裙随着她们的行走和动作如同烟雾一般在她们身上无风而浮,轻轻地荡漾着,像缓慢变幻的雾气,看上去就像是神界的人一样。她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串冰蓝色的手链,看上去就像是大海的眼泪一般晶莹剔透。   他们八个人坐在大堂的一边,而对面,依然是窝在椅子里懒洋洋的像是灵魂出窍般诡异的莉吉尔。   明显截然不同的两个气场,弥漫在大堂里。   “你们神氏家族的人,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莉吉尔看着对面八个白衣如雪的人,冷冷地说,“你们的魂兽还不够多么?”   对面的八个人看着莉吉尔,虽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忌惮。这从他们八个刚刚开始走进驿站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们看见一个人窝在角落的莉吉尔时,明显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坐在八个人中间的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像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边喝着麒零倒给他们的茶水,一边低沉着声音说:“有能力吞噬【冰貉】的人不多,所以,我们神氏家族自然会来,而且【冰貉】是高级的水属性,百年一见,我们家族当然愿意多几个这样的高等级魂兽。”他放下茶杯,看着莉吉尔,“倒是你,在帝都格兰尔特放肆还不够么,还要到这里来。”   “哎呀,哎呀……”莉吉尔把脚放下来,伸了个懒腰,“就像你说的,在帝都格兰尔特我都那么放肆,在这种小镇上,我更是会翻天覆地的呀。”   她缓慢地站起来,左右轻轻摇晃着身体,身上的手环脚环叮当作响,“只是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要和你们抢,很吃力的呢……”她用一种怪异极了的动作,舒展着刚刚因为坐太久而僵硬的身体,她娇小的身躯里发出一连串骇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你说你们,多不要脸,这么多人,和一个小姑娘抢……”   “你还小姑娘啊?你应该是老姑娘了才对……”白衣人之中,一个年轻的男孩样子的人小声地冷笑了一句。   莉吉尔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仿佛霜冻了的死人,“你再说一次。”   屋顶上突然垂下来两条蛇一样灵活的冰凌,坚硬锋利,却又如同蛇般灵活柔软,两条冰凌缓慢地垂下来,瞄准着年轻男子的两个眼睛,仿佛时刻准备突击的眼镜蛇。   男孩的脸色苍白,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是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他吞了吞口水,咬紧牙关。   莉吉尔的脸色又柔和了起来,仿佛春风吹过一样。两条冰凌烟雾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中年男子回过头冲男孩小声而严厉地训斥了一声:“别惹事。”   莉吉尔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又变得空洞而诡异起来。   麒零本来给莉吉尔送了饭菜过来,并且给新的客人倒上茶水之后,就准备开溜了。说实话,无论他对这些来自帝都的神秘魂术师有多么的好奇,在接连看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留。   正在他要端着茶壶从后门溜走的时候,他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面摔出去。   他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砸在地上了,但是,突然一阵软绵绵的触感,像是摔在了软软的床上。   麒零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漂亮得让人觉得是女神一样的脸。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摔在一张银白色的网上,那些白色的蛛丝一样的线交错纵横在空气里,把茶壶、杯子和自己,都承接在上面。   麒零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听见刚刚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对自己说:“你没事吧?”说完,她扬起手,瞬间那些银白的蛛丝刷刷地像烟雾般抽回她的手心里。   “我……没事。”麒零的脸迅速发烫,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白色飘逸的长袍纱衣,黑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着光泽的黑墨般轻轻绾起在头顶。她的眼睛圆润而乌黑,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润泽。她尖尖小脸,肌肤像是软雪一般白皙润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年轻而高贵的公主。   “我叫神音,是从帝都格兰尔特来的。”她看着麒零,轻轻地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摘了原著,感觉自己都插不进去   ☆、狩猎,开始   “我叫麒零……”本来想要逃跑的麒零,现在却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如果说刚刚他还觉得之前的场景像一个骇人的梦魇,现在,他真觉得自己是在最美好的梦里了。他小心地在她边上站着,胸膛里翻涌着少年的年轻血气,他从来没在小镇上看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恨自己没有出息,连呼吸都变得平静不下来。   “你坐下来吧,别站着了。”神音冲他招招手。   麒零惶恐而激动地坐下来,他看着神音美丽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刚刚的恐惧早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就是有牛车来拉他,估计也拉不走。   “姐姐……你也是魂术师么?”麒零睁着他的浓眉大眼,直直地看着她。   “嗯,是啊,我们都是。”神音把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是那串蓝得纯粹剔透的宝石手链。“我们家族在帝都也是挺有名的家族了,家里的人都是魂术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看刚刚说话那个,就是最中间的那个,”神音把头靠过来,小声地对麒零说,“他是我的哥哥,神斯,他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老吓人的。”   麒零看着靠近自己的神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很多。鼻尖上是从神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稀薄的玉兰花香,若有若无的,毫不浓郁,却非常清晰,像是黑夜里看不见的地方开出了一朵花。   “哇,那你们是帝都里最厉害的魂术师么?”麒零眼睛里闪着光,他对魂术世界的好奇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你说我们啊?我们家族在魂术师里还算不错吧,但是,如果是整个魂力世界的话,最厉害的人,已经不叫魂术师了,他们被称做【王爵】,他们是整个魂术世界的巅峰。”神音看着面前好奇的麒零,一边轻笑着,一边对他解释。反正离【冰貉】出现还有点儿时间,与其和家族里那些一本正经的人待着一言不发,还不如和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聊聊天。   “啊?那你哥哥是【王爵】么?”麒零问。   “我哥哥啊?”神音看着面前这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掩着嘴笑了,“可能一百个我哥哥,都能被王爵【瞬杀】吧。”   “啧,神音,你这样说你哥哥不生气吗?”耳边传来的戏谑笑声,几乎让两人同时白了脸。麒零是吓的,而神音的眉直接皱了起来。   来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同他们一桌的椅子上,挨着麒零。   麒零的俊脸轻易有白转红,对方身上传来的名贵香料的味道,以及对方身上的体味,不似汗臭,却犹如东方一种古老的花卉,给人一种宁神的感觉。   莉吉尔和神氏家族的人的脸上瞬间划过一道恐惧。   来人穿着白色的披风,红褐色的齐肩长发随意的落在肩上,不过双十年纪,眉眼狂傲不羁,嘴角始终挂着邪肆张扬的笑容。如刀凿斧刻般俊美的五官,深邃的眼眸仿佛蕴含了星辰大海似的深邃迷人。他伸出洁白无暇的手,给自己到了一杯热水,细细的品味着。恩,虽然茶料不太好,但是沏茶的手艺挺利落的。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神斯抿了抿唇,干燥的发涩的喉咙,吐出艰难的几个字。   而对方毫无回答的兴趣,又喝了口手中的热茶,才开口对麒零说道:“小二,手艺不错。刚好解了我从极北之地那里来的风霜。”   “……客…客官……你满意就好……”似是有些吓到,开口就结巴了起来。   神音直接问道:“你来这里,他知道吗?”神音的脸色有些白的吓人,似乎对方是什么毒蛇猛兽。   袭挑了挑眉“暂时还不知道,如果你想传话的话,哼,先考虑一下你会不会被我【瞬杀】?”   神音白了脸,麒零似乎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不敢说。   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凝滞。   “丁零——”莉吉尔转了一下手上银白色的金属环,发出的清脆响声打破了一片寂静,小女孩歪了歪头,她拼命地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动了动喉咙,干涩的发声:“你,也是来抢冰貂的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走。”   “别,我可不是来抢那个垃圾的。”袭挑了挑眉,终于将视线转向了那个瘦削的,曾经在帝都掀起狂风巨浪的【骨蝶】,“不是我说,你品位还真差,这货也太恶心了。”袭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蜷缩着的骨蝶,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颤了颤,什么都不敢动。   神音做好心理建设后,伸手拿起水杯,湿润了下干涩的嘴巴,才开口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呵——”少年敲了下桌子,然后立起手来,“这是个秘密——”   再然后,整个大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麒零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袭,最后看了看神音,才压低嗓音地说道:“姐姐,然后呢?”   神音忍不住挖了他一眼,看向毫无反应的袭,才开口到:“从我们帝国有历史记载开始,【王爵】就有七个而且只有七个。老的【王爵】死亡了,才会有新的继承人成为【王爵】替补上去。【王爵】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永远都只有七个。王爵的继承人,被称呼为【使徒】,每一个【王爵】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使徒】。”   “当然,也会有做错事的王爵被杀,然后有新的王爵顶替上去。”   “【王爵】按照魂力区分,从【七度王爵】到【一度王爵】,魂力越来越厉害。而其中排位前三度的【王爵】,在他们成为【王爵】之后,甚至是他们成为【王爵】之前,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几乎也没有在我们的国家里公开地出现过。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年,北之峡谷里的成千上万头魂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集体失控了,那个时候,我娘见过【五度王爵】出来镇压那些魂兽。那也是我们家族历史上,见过的最高级别的【王爵】了。没有人知道【王爵】们的魂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看过他们的魂兽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没人看过啊?就连我都看过两个魂兽了,一个狮子,一个蝴蝶……或者是蝙蝠……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敢仔细看,太可怕了,那东西长着很多根黏糊糊的触须,别提多吓人了。”麒零小声对神音说,同时偷偷地瞄着莉吉尔,怕被她听到。   …………   时间缓缓流逝,袭不发一言的坐在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冒进来一丝寒气,麒零打了个哆嗦,却又不敢开口让对方关上,只能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和神音的对话上去。   过来好一会儿,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把大门吹得哗啦哗啦的响。莉吉尔的脚才落到地面上,支起身子,亦步亦趋的缓缓向外走去。   房间里,正笑眯眯地和麒零说话的神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把脸转过来,望着门外的莉吉尔,对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骨蝶】莉吉尔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神氏家族的人,和麒零。   坐在神斯边上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一个女人,对神斯说:“我们真的要让她先去么?”   神斯说:“放心好了,就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吞噬掉【冰貉】的。让她先去消耗掉【冰貉】的一些力量也好。”   麒零听到这里,本来对莉吉尔完全没有好感,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而且也对面前的神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一群成年人,竟然要一个小女孩先去送死,怎么都显得太不道德了。麒零看着小小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道路的尽头,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忍——当然,如果他抬头看到此刻正缓慢跟随着莉吉尔,在她头顶盘旋振翅的那个巨大幽灵般的【骨蝶】的话,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一盏灯的时间之后,麒零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寂静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准备等一下的围捕,所以,连神音也不怎么说话了。   麒零刚想离开,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胸膛蔓延开来。他双脚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一瞬间,整个屋子被白色的光芒笼罩起来,地面上一层薄冰,从门外蔓延进来,很快,就把整个地面冰冻了起来。   门突然“咣当”一声被风猛烈地掀开,莉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面了,她的脸上是那种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扭曲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介于弦音和蜂鸣之间的诡异响声,把耳膜刺得发痛,没有人知道这种声音来自哪里,仿佛地狱里发出的邀请,在勾人的灵魂。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惨白,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她像刚刚离开的时候那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她轻轻地抬起左手,半掩着嘴,“呵呵,真是开心呢,今天……”她的目光从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   神斯一颗心突然坠了下来。他恨得咬紧了牙。“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魂力……今天算了,【冰貉】我不要了!”他猛地站起来,压抑着愤怒,准备走。   “哎呀,”莉吉尔诡异地笑着,“我还没说完呢。”   当神斯回过头看她的时候,他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梦魇一样,惊讶得倒退两步。   而麒零,已经坐在椅子上动不了了。   ☆、交接,开始   【骨蝶】莉吉尔的右边肩膀到腹部,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刀劈开了一样,就像是暴雨后滑坡的山体,她的右臂以及小小**部位的血肉,突然从身子上垮了下来,她的右半边腹腔里的内脏、肠子,也随着哗啦啦地流了一地。她的目光混浊,很明显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耗损消散,但她还是依然笑着,脸色惨淡如同金纸,“我高兴的是,呵呵……呵呵呵呵呵……”她腹腔里又滚出了两坨内脏,看不清楚是什么器官,“啪嗒啪嗒”掉在结冰的地上,空气里是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我高兴的是……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呢。”她的双脚,突然又断成了四五截,空气里突然闪过几道又薄又迅捷的亮光,随后莉吉尔整个人就像一堆碎块一样堆在地上。她长长的头发浸泡在她的血浆和内脏里,她的一颗头颅此刻堆在她尸体的碎片上,依然还在说话,看起来说不出地阴森恐怖,“来的不是【冰貉】……是【苍雪之牙】……我们得到的情报,都错了呀……”   说完,她的头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两颗眼珠啪啪地爆炸出两朵璀璨的冰花。   神音和麒零在恐惧里僵硬地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斯的胸口,已经爆炸出了一堆巨大而璀璨的冰凌,仿佛汹涌盛开的食人花一样,锋利而坚硬的花瓣,从胸口拥挤而出,内脏和肠子,挂在钻石一般的冰雪上,冒着滚滚的热气,过了一会儿,就结成了冰。   神音匆忙回头看向红褐色头发的少年,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一如来时一般了无生息的离去。   神音的脸上,蒙上了一片死寂。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月光像是水银般流淌在福泽镇的地表上。   只是,之前黄色粗麻岩石铺就的道路,现在已经是一片坚硬的银白色冰面了。道路上金斯和流娜的尸体被一簇一簇珊瑚般美丽的冰晶包裹着,他们的面容像是凝固在琥珀里,呈现着一种死亡阴影笼罩下的美。   而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的驿站,此刻沉浸在一片阴森的死寂里。地面、墙壁、回廊、庭院,全部被包裹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四处都喷洒飞溅着鲜血和尸体碎片,散发着热气的内脏、肠子、血液……此刻也早就凝固成了冰。   无数尸体的碎块,仿佛大爆炸般地四散在周围。   没有灯火。整个小镇的生命和呼吸仿佛都被鬼魅带走了。森林包围的这座乡村,此刻漆黑一片,没有灯火,没有温度。冰冷的黑暗里只有呼啸的暴雪。   麒零的知觉仅仅残留着部分。耳边是呼啸的锐利风声,或者说,已经不是风声那么简单了,无数高频而又尖锐的蜂鸣弦音从耳膜上飞快地划过,传递进脑海里,变成一种撕裂的痛觉。身体上各个部位都传来刺痛,像是整个躯干和四肢都被无数刀刃划破了。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晃动成拉长的模糊光线,麒零的视线在这种疾风般的高速里涣散开来,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只有一片混浊的光 ——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挟持着在高速地奔走,应该是某种怪物,肯定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停留在记忆里的,还是刚刚在驿站里的画面——尽管此刻的驿站,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雪包裹下的阴森鬼域。当神音用银白的丝刃把自己卷裹着从驿站里拉扯出来逃命的时候,麒零刚好看见驿站里结冰的地面上,突然疯狂钻出冰面的几十株锋利冰雪晶体刀刃组成的藤蔓,它们肆意吞噬着那些魂术师的身体,它们像蛇一样钻进他们的头发,然后猛烈地撕开,几十条这样冰晶的巨蛇像是有生命的巨大怪物一般,把神氏家族缠绕包裹着,用锋利的冰凌尖刺,把他们卷裹着拖进梦魇般的恐惧深渊里。   几秒钟之前像是神祗般光芒万丈的银白色家族,在几秒种之后,变成了一堆毫无还手之力的肉块,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一起扩散在空气里,从身后席卷而来。   麒零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过来,他看见自己正趴在神音的背上,而神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幽暗的森林深处逃跑,她那张精致而美好的脸,现在完全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嘴唇苍白,瞳孔锁紧成线。“你不要救他们么……”麒零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神音没有回头,冷冷地说:“救不了的,他们一定会死……”   当麒零适应了眼前飞快变化的场景之后,他才看清楚,自己是被神音用银白色的丝缠在她的身上,飞快地朝前逃跑,感觉像在飞一样。神音脸色苍白,咬牙用力地挥舞着右手,无数白色的光芒像是流窜的光线一样从她的掌心里喷涌出来,朝前面飞卷而去,缠绕在无数的巨大树木枝干上,然后神音用力一拉,巨大的力量就带着他们两个朝前飞掠。脚下的地面被飞掠而过的巨大气流卷动粉碎,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不断轰然爆炸的声音一路划破森林,冲向光线越来越幽暗的深处。   而即使是在这样暴风般的速度之下,身后那种让人窒息般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摆脱,相反,是越来越近。麒零回过头去,远处一片迷蒙的风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天地里肆意地舞动着,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结冰,朝他们逼近,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冰面凝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那团不断追赶而来的白色风雪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周围的温度疯狂地下降,像是零度的死神不断地朝他们逼近。麒零手脚一片冰凉,他张开口,却发现已经没办法控制舌头说话了。他费力地从喉咙里对神音说话,到了口边,却只变成没有意义的沙哑的喊声,周围暴风雪的声音,迅速地把他的声音吞没。他的思维渐渐混沌一片,冰冻的寒冷正在把生命从他的躯体里扯出来撕成碎片。麒零的双眼渐渐地闭起来,他再一次地快要失去知觉了。   “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我不想死啊……”他听见神音的声音,像是被人攫住了喉咙发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瘆人的恐惧。   神音可以精确地感应到自己身后的魂兽所散发出来的庞大魂力,那就是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了莉吉尔和自己家族所有人的【苍雪之牙】,像是压倒性的海潮一样的魂力从背后冲刷而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赢。她只有逃。   魂力释放到了极限,无数银白色绸缎一样的丝线一股一股地从她身体里以光芒的形式爆炸出来,疯狂朝前方风驰电掣着,拉动着他们朝前飞掠。而当她内心还存在着侥幸、期待着可以从这场浩劫里逃出生天(?)的时候,她看见了森林尽头拔地而起的山体。   “不……”   她绝望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绝路,而身后是已经逼近了的怪物。   神音恐惧而僵硬地转过身来,她看着已经从自己的后背摔倒下来的麒零,此刻已经仰倒在地面上意识混浊,他英俊的脸上是一层薄薄的白色寒霜,挺拔的眉毛上结满了冰花。看上去,几乎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   突然,身后激荡的魂力犹如潮水般退去,一个洁白的身影一闪而逝,数不清的锁链密密麻麻的在这片空间中交织着,其中还有明显的亮红色火焰燃烧其中。   火焰?!   神音的身形狠狠的凝滞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连带着麒零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昏迷过去。   神音飘逸的长发与泥土纠缠着,脸上还带着被冰刺划出的斑驳血痕,瞳孔狠狠地收缩着。   这就是,袭的,力量吗?!   从她交错凌乱的发丝缝隙中看去,亮红色的火焰似乎照亮了整个夜空,冰雕一般的魂兽被银白细小却避无可避的银白色锁链交织,火焰熊熊燃烧着,她仿佛感受到了死一般的生机湮灭。   巨大无比的【苍雪之牙】如同笼中困兽,巨大的牙齿从吻中射出,虽未曾受伤却奈何不得锁链分毫,亮红色的火焰缠绕在锁链上,吞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元素,结果毫无例外,统统化为了粉尘。   袭撇了她一眼,如同至高无上的王俯视着他的臣民,更遑论对方眼中毫不遮掩的高高在上以及显而易见的失望,仿佛在说,垃圾,连这个都打不过?!   摔!!!他妈的【苍雪之牙】是一般的魂兽吗?!   教养好如神音也避免不了爆粗口。   袭的手微微锁紧,分布广泛的锁链开始向内聚拢,不安的魂兽开始咆哮,锐利的蹄子蹭了两下脚下的土地,然后用力一蹬,整只兽冲向锁链,飘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袭的手猛然缩紧,锁链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后,只不过巴掌大小的透明球体,透过外层透明的水晶,可以清晰的看到【苍雪之牙】如同玩偶一般,姿势依然是向前扑出,凶狠的让人发指。   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球收到牵引,飘向了站在半空伸出手的袭。   袭握住水晶球,走到早已人事不省的麒零面前,停住了脚步,刚要俯下身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白色斗篷依旧张扬华丽的在空中甩出流畅的轨迹。袭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神音,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做着口型:说出去的话。少年笑了笑,才继续道:杀了你哦。   神音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见那个邪魅青年将手中的水晶球,从麒零的正上方,缓缓投下,蓝色的光柱显现出不一般的色泽,麒零的身上似乎张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黑洞,似乎在咆哮着毁灭一切。   这怎么可能?!神音不敢置信。区区一个店小二,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魂力?!   身为二度使徒的自己,竟然开始恐惧!神音的瞳孔缩成了最小,脸上的表情因为震惊而凝滞了,显得扭曲而狼狈。   交接,开始……   不知道是谁在轻声说着,随着风,飘荡在地上,化为尘埃。   ☆、莲泉   当袭将一切都弄好之后,夜空中早已显现了许多澈凉的星光,他甩了甩手,火息一闪而逝,确认少年只是在昏睡,魂兽纳入体内暂时封存完好并时时刻刻呈现一种魂力几乎破体而出的感觉之后,才迈开步子,缓缓走向了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银发娇俏少女,虽然此时的少女,混杂着泥土和碎石,周身狼狈的躺在地上,毫无美感可言。   “可爱的少女,我将会把你送还给你的王爵,当然,你可以尝试着吐露一点什么,比如麒零,再比如,我的力量……”从少年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似乎带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华丽高贵,优雅却带着利刺一般,扎得神音的胸口开始泛疼,少年瞥了眼少女脸上的狼狈色彩以及痛苦,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会知道你该付出的代价。不要指望所谓的【杀戮王爵】以及所谓的【杀戮使徒】,在我看来,还不如幽冥本身来的有趣。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对吧,可爱的少女。”用着咏叹调一般的口吻,充分显示了自己的高高在上之后,俯下身,用苍白细腻的手,拎起神音的头发。神音毫无意外的皱着眉,却连一声痛都不敢喊出来,对方的眼神告诉她,叫出来,会死的。然后袭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块方巾,细腻温柔的擦拭着少女脸上沾染的尘埃以及血腥的气息,一点一点,神音几乎快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妈的!疼死了!肯定红了!   事实上,袭每擦拭一点,就用他的魂力炙烤着擦拭的地方。这种感觉,对于与火源为天敌的水源的人来说,感觉不要太舒爽。   直到抹干净之后,整张脸都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红色。袭满意的放下了手,毫不留情的将刚刚擦拭干净的女孩的脸砸进泥地里。   神音:……日,你要砸你还擦个毛线啊!……   袭收了手之后,将已经变得污糟无比的巾帕随意的扔在一边,静默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而此时,日夜兼程的银发俊美却冰冷如霜的青年在几个兔起鹊落间,踩着沙沙作响的冰叶,也出现在了袭的面前。等到银尘站稳后直起身子看清眼前抱胸的红褐发的少年是谁,虽早已做了预料,等到证实之后却仍不可置信的瞳孔一缩,内心泛起无边苦楚的波澜。就是这个人,这个所谓的‘好朋友’!这个亲手‘杀死’了王爵的凶手!一见到对方,银尘止不住周身冰冷如深海一般的深沉气势,狠狠的朝对方席卷而去。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眼中不由得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血丝,疯狂几乎喷薄而出!   袭眉头一皱,闪身到对方身后,手中化出一根冰棱,狠狠地朝对方的【爵印】刺去,仅仅一下,宽一指有余,长一尺的冰棱瞬间没入一半以上,鲜血喷涌而出之际另一只手凝聚起液态黄金魂雾。在冰棱出体瞬间黄金魂雾就攀上了伤口,封锁了血液出现的血管之后进一步凝聚成了固体,再然后就化进了伤口的地方,银尘的神智被冰棱狠狠地刺激了一下,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疼痛混杂着冰冷顺着黄金魂雾,沿着魂路,流遍全身。   纵使是冰雪王爵银尘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捂着伤口,大口喘着冰凉的气息,呛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来。袭耸耸肩,又站回了原处,也不管神音如何,伸手成手刀利落的打在了少女的后颈处。神音顿了下,在无意识地趴在地上。袭嫌恶的看了下,抬起左手,缓缓上抬,昏迷的少女应势飘了起来,袭又抬起右手,随意的布下一颗白色棋子。当神音的身躯触碰到棋子瞬间消失之后,瞬间毁了那颗棋子。   袭勾起一如既往的邪魅笑容,抬步走向心虚紊乱的银尘,即使对方已经清醒了不少。在对方三步前站定,俯身,看着泛红的双眼,面上却依旧冰冷无双的【第七王爵】,心道:被欺负狠了啊,不过也不至于吧……银尘深呼吸了一下,才轻启薄唇:“你来做什么?第三个红点是不是你?王爵他……死了没有?”   “第一,我只是路过。第二,不是。第三,无可奉告。”早在五年前那件事发散之后,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变成了这个形式。即使两人相见的次数不多也不少,但每一次银尘都会问第三个问题,而袭的答案却始终如一。   银尘闭上了混乱的红眸,再次睁开之时又恢复成了那个冰雪战神。银尘抿唇不语,走向了那个昏迷的少年,魂力刚刚探入,黑色的黑洞再次出现,瞬间吞噬了银尘的魂力甚至追根逐源的反噬向了银尘。银尘脸上冰冷的表情瞬间凝固,身体不受控制的被这股力量击向天空,转而如断翅的鸟儿瞬间落下。   银尘起身,碎发遮住了眼睛,半晌才抬起手抹掉了嘴角泄露的血丝。不管银尘的内心如何波涛汹涌,袭轻笑一声:“你再不给他赐印,这个使徒你就别想要了。”银尘闻言才站起身,抖落了身上的泥土,走向昏迷的少年,在一步前站定,伸出手,手中释放金色魂力光芒,流向少年,在刚要触及之时被打断。红色火焰还贪婪的啃食了一口金色魂力,才消散在空中。   银尘的瞳孔微缩,苍白的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无声的怒火在空气中翻涌。还不等银尘置喙出口,袭就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白银要你赐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魂印。”银尘的瞳孔瞬间缩小,再次转头看向了依旧不知所谓的少年,再次缓缓抬起手,释放金色的魂力。   这次并不是向全身发散,而是汇聚成一点,目标直指少年背后的第十三根脊椎骨,无声的魂印生成,银尘却白了脸色,似乎耗尽了心血,往后退到一棵枯树下,才腿软一般半摔在地上,头靠向树干,微微喘着气,然后看向袭。   袭半勾着唇,锐利如刀的目光看向浩瀚无垠的夜空,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开口道:“我先走了,劝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可不是一般的人。”说完就布下一颗棋子,瞬间消失,顺带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白色的棋子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银尘有些发愣,转而开始恢复自己的魂力,顺带等着少年的醒来。   ……   当银尘真正认识到这个‘不是一般’的人之后,胸口也是起起伏伏的,白银祭司到底在搞什么?!这么个对魂术世界毫无了解的人怎么会成为使徒?!而且袭还特意提醒的魂路……这真的不是在搞笑吗?!   ……   而此时的袭,正走在帝都格兰尔特最繁华的大道上,手中提溜着一个小布娃娃,是一个女孩送的。布娃娃的脸颊红润,漆黑无光的眼珠子似乎镶嵌了一颗玻璃球,折射着红色的光泽,乌色卷发散落,带着红色格子头巾,勾着绚烂夺目的笑容,身穿与头巾配套的红色格子连衣裙,中间定了几颗木质纽扣,蹬着红色亮眼的小皮靴,十分讨喜。袭很高兴,这是刚到港口的时候一个渔船上的小女孩给自己的,理由是自己解决了不听话的海魂兽。小女孩在临走时还不舍的吻了吻布娃娃圆乎乎的脸颊,用着软糯的声音,自以为严肃认真的,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好好对待莉莉,她陪了我很久了,我很宝贝她的。”袭挑了挑眉,自认为虽然没有多少良心,但是小孩子的好意还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   于是乎,接受了好意的袭从小女孩的手中将布娃娃给拽了出来之后,小女孩立刻就扑到了她母亲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袭眉眼一挑只觉好笑,还么女孩不要不还么女孩要哭。索性就大跨步离开了那个港口,怀里揣着个小布娃娃,配着高大霸气的褐发少年,说不出的不和谐。   袭自顾自的走在街头。一辆华美的马车突然出现,行人纷纷躲避,只余下一个年迈的老妪摔倒在了路的中间,马车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于是,血液在空中飞溅,她被撞飞出去很远,然后斜斜的躺在了路的中间,手指颤抖了两下,血流如注,晕染了一大块干涸的路面。   马车继续向前,一个蒙着黑纱的少女往路边靠了靠。   车队在远处两百米的地方停下。   高大的白色岩石修建而成的宫殿,大门口已经站满了迎接车队的护卫和侍女。   莲泉动了动步子,身影在烈日下晃动了几下,再一闪,就站在了车队的面前。   当马车里的人撩开沉甸甸的华贵垂帘时,他看见了站在马前的莲泉。车里下来的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轻蔑地把目光移开,从牙齿间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莲泉没有动,似乎也没有看到身后朝她走来的、拿着沉重狼牙棒的壮硕武士。   车里的男人半眯着眼睛,而下一秒钟,莲泉身后的那个武士用力地挥舞起黑铁打造的狼牙棒,如同野兽一般朝着莲泉的脖颈处死命地打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响和尖刺□□血肉的混浊声。   莲泉的身体“砰”的一声飞出去,坠落在十几米远的地面,在岩石的地面上翻滚摩擦着,摔出去好远。   周围的市民全部低着头默不做声。大家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动不动倒在道路中央的莲泉。   车上的男人慢慢地下车来,他华丽长袍上点缀镶嵌的白银滚边和肩头襟花,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莲泉身边,抬起脚,用脚掌把她的脸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对莲泉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是雷恩的第一魂术世家?”   “第一魂术世家啊……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莲泉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因为刚才的重击和坠落,将她的脖子、脊椎、关节都打得变了形。她站直了身子,不急不缓地扭动着脖子、胳膊、腰肢,像是在把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骨骼关节诡异地扭动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来,令眼前的场景说不出地诡异。   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你说什么?”   “我是说,”莲泉最后把脖子一拧,像把一根巨大的楔子□□了木槽一样,“你会魂术,真是帮了大忙了,因为我曾经发过誓,绝对不杀不会魂术的人。”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杀气砰然将他的长袍鼓舞起来。   而莲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她双手朝天空一举,那个男人的躯体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一般,朝天空高高抛起。而同时,莲泉优雅而不急不缓地,伸出手凌空对着远处路边一个水池里,轻轻地抓了抓,于是,无数颗滚圆的水珠从水面破空而起,朝她飞了过来,她把手背一转,五指朝着天空上那个男人用力地一甩——   那些珍珠般大小的水珠,以一种雷电般的速度朝那个男人射过去,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是水珠穿透那个男人身体的声音。无数滚圆的水珠像是坚硬的钢铁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地旋转,反复地穿射,如同一群疯狂的昆虫,密密麻麻地围着他,反反复复,将他的身体射出了无数的窟窿。漫天飞洒着细密的红色血雾,纷纷扬扬,如同红色的尘埃沾满了周围高大的白色石墙。   砰然一声,他的尸体坠在了地面上,那些饱含了他鲜血的水珠此刻已经变成无数赤红的颗粒,像是吸饱了血的一颗一颗虫子,幽幽地悬浮在他身体上方几米的距离,莲泉依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淡然的光,看起来像是满足了的样子。她轻轻地挥了挥手,于是那些赤红的血珠纷纷碎裂开来,化成大大小小的雨滴,“哗啦” 淋在他的身上。   他身体上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   莲泉走过来,站在他边上蹲下来,轻轻地摘下面纱,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怪物一样。   海风把莲泉的头发吹起来,阳光下,她耳朵下方脖子上的那处印痕,清晰可见。   “第五……【爵印】……”男人含满鲜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你是……”   莲泉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点点头,看着面前快要死了的男人,认真地说:“对,我就是鬼山莲泉,第五【使徒】。”   ☆、莲泉and神音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找了家旅店住下,她坐在床上,在黑暗里闭着眼睛沉默。   床头放着店家配送来的铜灯,她也没有点燃,黑暗里她的脸依然没有表情。   窗外浑圆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大海之上,从窗户向外看,海面在夜色里波光粼粼。   一股透明的涟漪在空气里波动着。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莲泉在黑暗里睁开眼,她的身体突然无声寂静地爆炸出一层幽绿的烟雾,像是被风吹散一般,瞬间就扩散消失在了窗外的黑暗里。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里缓慢地流逝着。   “看起来这一次……”莲泉低声地说,“来了个不得了的怪物呢……”   月光把通往雷恩城门的大道照得一片银白,道路边两排有雕刻着各种神兽的巨大石柱,也有盛放着饱满花朵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花坛,沿路零星装点着喷泉,这些都象征着雷恩的繁华和富饶。   此刻,几声叮当作响的清脆之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温柔悦耳,声音从城外传来,渐渐地朝雷恩城逼近。   天空里尖锐的鸟鸣声突然如闪电般炸向地面,无数羽毛卷动飞舞,然后瞬间消失。   羽毛化成烟雾散去之后,莲泉出现在地面上,她对面,那个白色的影子也没有再逃窜了。白色人影幽暗地静立在黑暗里,背对着莲泉,不说话,也不动,仿佛冰凉夜色里浮出的白色幽灵。   这是一条冗长的走道。准确说来,是两座宫殿中间的间隔地带,两座高不见顶的建筑的外墙,中间隔出了这样狭长的一条勉强能够过一辆马车的通道。   莲泉站着没有动,她冷冷地看着前方那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地回过头。那是一个绝顶美貌的少女,精致的轮廓和五官在月光下看起来倾国倾城,像是散发着光芒一般地迷人。   “你想干什么?”莲泉冲着这个少女,冷冷地问。   “我啊,呵呵,”少女轻轻地抬起手,像是不好意思般掩着嘴,娇嫩的嘴唇中间是明亮的皓齿。她的眼神温婉流转,看着莲泉,满脸抱歉的神色,“我是来杀你的呢。”   “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莲泉的瞳孔渐渐紧缩,脸庞在月光下露出森然的寒气。   “我知道啊,你是鬼山莲泉,厉害的【第五使徒】呢。”少女如同梦幻般的白色纱衣在风里轻盈地浮动着,像是云朵又像是烟雾般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你哥哥就更厉害了,鬼山缝魂呀,【五度王爵】呢!不过话说回来,【王爵】和【使徒】之间的感情,不都是非常暧昧的么?你们兄妹俩……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么?**什么的……多不好听呀。”少女做出一个害羞的表情,仿佛自己说了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话。但是她一边低着头的同时,一边轻轻抬起她妩媚的眼角,用流转的眼波扫着鬼山莲泉,眸子里充满了戏谑的表情。   “你找死!”   “我当然不想找死呀,”少女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她摊开手,说,“所以我才把你引到这里来了啊,你以为在天上这么飞老半天不累啊,很消耗魂力的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一个能飞的畜生么?”   “你!”鬼山莲泉太阳穴隐隐地跳动着,她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脉汩汩冲击的声响。   少女完全没有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刚刚就在海边和你动手的话,你把你的第一魂兽【海银】释放出来了,那家伙从海里钻出来,那可怎么得了,那我就有可能会败的!”   “哼,”莲泉冷笑一声,“就凭你,我根本不需要动用第一魂兽,甚至连【闇翅】都不需要释放出来。”   “也不要这样说啊,”少女的表情微微有些生气了,“虽然我知道你是【第五使徒】,很厉害,可是,人家也不弱啊,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和我动手呢,否则就太无趣了!”   “你这么想死,我一定成全你。”鬼山莲泉的手上,隐隐浮现出来无数金黄色、流动着光芒的十字纹路。她脚下的地面仿佛突然卷起大风,把她的黑色长袍吹得蓬然鼓动,猎猎作响,让她在夜色里看起来像一个准备吞噬人的鬼魅。   “这就急着动手了啊?都是女孩子,优雅一点儿啊,还有,在动手之前,顺便告诉你哦,”少女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我也是【使徒】呢,而且,我有个特别的名字,我自己特别喜欢,叫【杀戮使徒】哦。”   少女抖了抖自己的手腕,如同海洋般纯粹的一串蓝色宝石手链,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响。月光下,少女的笑容像是最美的画卷,她浑身无风自动的洁白纱裙缠绕着她纤细凹凸的**,宛如一个洁白的女神。   鬼山莲泉的心陡然沉进了冰冷的深海峡谷。   “哎呀,你看我,真没礼貌,只顾着告诉你我的称号,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呢,我啊,名字叫神音。”   风吹动着乌云,在天空里快速地席卷着。月光从乌云的缺口洒下来,照穿了一整条狭长的走道。   清脆而悠扬的宝石碰撞声在这片静谧的黑暗里响起。   鬼山莲泉身上不断涌现而出的十字黄金刻纹,在黑夜里发出如同呼吸般起伏明灭的光亮来。巨大的魂力在她的身体里越来越汹涌。坚硬大理石铺就的甬道地面之下,隐隐传来沉闷的轰隆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面苏醒。   神音抬起手掩在嘴角,娇媚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她那双如同湖泊般动人的眼睛,看着莲泉,说:“喂,我告诉你呀,别动歪脑筋哦,否则你死得更快。”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鬼山莲泉的脸笼罩在一层动荡的杀气里。   “哎呀,【使徒】当然是听【王爵】的话啊,【杀戮王爵】派我杀谁,我就杀谁啊。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的嘛,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杀人会告诉别人理由的呢?除了他和【白银祭司】,谁都不知道呢。”神音有点儿嗔怪地对着莲泉,轻轻地用手玩着垂在鬓角的发丝。   “好……”莲泉的瞳孔锁紧成细线,“那我问你,你们追杀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是连带着我哥哥【五度王爵】鬼山缝魂一起?”   “那我就不知道了,”神音晃动着她的手腕,天空里迅速聚集起无数滚动的黑云,“不过我出门的时候,我们家那位嗜血的【王爵】,也匆匆地出了门呢,他凝重的神色,哦不,应该说那种喜悦的神色,看起来也像是去杀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吧。”神音说到这里,低下头,若有所思,“不过也挺精彩不是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四年多前那场浩劫,很久都没有看见过【王爵】打【王爵】了呢,真是好期待呀。”   “【使徒】打【使徒】,不是一样值得期待么?”鬼山莲泉冷冷地说。   “是啊,所以你要用全力哦,否则,两三下就被我弄死了,就太没意思了啊。”神音俏丽的脸上,嘴角向下撇着,一副动人的嗔怪表情。   空气中的水汽开始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长长的回廊里出现了一点点的敲打声,就像是木质的固体敲击在地面上,闷声而清脆。   神音和鬼山莲泉不由自主的看向来时的尽头,光雾朦胧,细密的投下一小撮发白的影子。   阴影渐进,鬼山莲泉的手握成了拳头,暗暗催动着体内流淌的金色魂力,她没有发现,娇俏玲珑,妩媚妖娆的神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或者说,难看之至。   随着“咚——咚——”,小小的影子露出了红色的小皮靴,精致小巧。再然后,就是白色的小短袜以及格子状的红色连衣裙,圆乎乎的脸蛋挂着甜蜜的微笑,湛蓝的小眼珠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阴影与光线交错,显得格外诡异。   “咔哒——咔哒——”不知是怎么设计的,一条弧线的下巴有了上下移动的能力,虽然仅仅是用下面的部分敲击着上面的部分。似乎意识到没有表达能力,可爱的娃娃又“咚咚”的敲了几下。神音诡异的没有任何表现,她侧过头,表情埋在阴影里。   鬼山莲泉脸色也不怎么好,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赋予木偶生命力的能力了?!而且这个布娃娃不是在之前那个褐色头发的少年手里的吗?!怎么会在这!   小布娃娃径自走到了鬼山莲泉的面前,僵硬的转动胳膊与身体相连的关节,向上举起,做出要抱抱的姿态。   鬼山莲泉的脸色瞬间冻结,她动了动手指,感觉僵硬的难受。   天知道!她从来没有玩过这种布娃娃!   神音转了转手,手腕上的宝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稍稍缓解了一下有些沉凝的气氛,“你把它抱起来,不然后果我不知道。”鬼山莲泉听出了其中微妙的意味儿,眸光微动,这表示着神音认识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少年,是吗。   鬼山莲泉慢慢的俯身,伸出白如皓腕的手,与其说抱,不如说举的将布娃娃抱了起来,不难发现她的手法及其生疏且僵硬。   布娃娃借着跃动的火光,玻璃眸子里似乎转动了一下,映出危险的黑色。它把手放下,嘴巴不再做无谓的“咔哒”。   在下一秒,浑身绽放出强烈的火光。突然的爆炸惊得鬼山莲泉倒退一步,她的神色有些惊讶,从没有放弃运转的魂力顷刻间护住了她。她看见,火光中有一抹蔚蓝转瞬即逝,她还来不及细想,炽热的感觉让她瞬间将布娃娃扔了出去。   旁的神音似是呆愣住了,直到布娃娃被扔了出去之后才有些回神。   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   布娃娃的火光渐渐熄灭。鬼山莲泉的神色比最初更是冷上了几分。风吹了进来,火光转了转,继续散发着它的热度。   神音转过了脸,挂着亲切温和的笑意,犹如春风中的绝艳桃花,艳丽逼人。   下一秒,场面在无法平静。锅中沸腾的水,终于开始了它的反扑。   “咕叽——咕叽——”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钻出来的声响,血肉拉扯的声音,黏液滑动的声音。   神音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鬼山莲泉,笑了笑,说:“哎呀,终于亮出【魂器】了啊。好精彩呢。”   鬼山莲泉反手伸向自己的后背,抓住从背脊上刺破皮肉长出来的一把剑的剑柄,然后用力地把那把巨大的长剑从身体里□□,整个后背被划开一道巨大的血口,她反手朝下一挥,黏在剑锋上的血“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后背翻涌开的皮肉,缓慢地愈合到一起,把刚刚露出来的脊椎白骨,重新包裹起来。   莲泉右手拿着长剑,剑身斜斜下垂直指地面,周围的空气里,无数的水汽纷纷凝聚成细小而锋利的冰晶,这些冰晶迅速地卷动起来形成气流,像是一股一股半透明的丝绸,吹向剑身,天空上的月光像是水流一样汩汩地会聚成光线,注入宝剑的内部,整个剑身泛出月光的象牙白,空气里是呼吸频率一样起伏的“嗡——嗡——”的剑吟声。   “了不起的【魂器】呢,既然这样,”神音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到后脑勺上,像是摘下发簪般动作优雅地,从颈部脊椎里拔出一根细细的柄,“我也陪你玩玩吧。”说完,她像是把自己软绵绵白花花的脊髓从后颈处扯了出来一样,将一根手指粗细的银白色绳状物体,从脖子后面缓慢地拔了出来。她的眼睛半垂着,表情动人而又妩媚,像是高贵的公主在拔发簪一样。   她轻轻地把这条银白色的鞭子绕在手上,然后抬起手揉了揉后颈,那个血洞迅速地愈合了,留下一片光滑雪白的肌肤,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那就来吧。”神音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起来,寒霜般的苍白在她的脸上笼罩成一层白雾,她把银白色的细鞭子朝地面用力一甩,尖锐的鞭头“砰——”的一声刺破她脚下的岩石地面。   鬼山莲泉突然感觉到一阵闪电般迅捷的魂力从岩石下面穿刺过来,“来了!”她把巨剑朝脚下的岩石地面一刺,轰然一声爆炸,碎石朝四周激射,地底深处发出诡异的惨叫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刺中了一样。而倏然眼前一花,鬼山莲泉还来不及反应,一口鲜血就从她嘴里喷了出来,一个来不及看清的瞬间,白色的鞭子像是一条灵动的白蛇闪电般从剑身旁边的地面蹿出来,洞穿了她的肩膀,鞭头从莲泉的后背肩胛骨刺穿出来之后,像是食人花一样撕裂成五瓣倒刺紧紧嵌进莲泉肩膀的血肉里,咬得死死的,鞭头上面白色的黏稠物像是蛇牙上的毒液。远处,神音同样露着森然的白色牙齿,她的笑容诡异而恐怖,“来呀。”神音用力地把手一扯,鬼山莲泉轰然朝下面坠去,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岩石露面上,飞起无数裂痕和碎石,空气里爆炸出无数尘埃。   ☆、不让自己受伤的拥抱自己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塚】   四处旋转的斑斓光芒,把幽深而巨大的空旷洞穴映照成一片游离的璀璨。   鬼山莲泉浑身鲜血地倒在一块岩石上,巨剑横在一边。   涣散的意识,失去焦距的瞳孔,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模糊而又黏稠的血浆,像要窒息般地掠夺着她的生命。   周围拔地而起的山崖,围绕成了这个巨大的像是远古遗迹般的洞穴。   四周岩壁的山石上,钢针般密密麻麻插满了成千上万把发亮的【魂器】。   无数把强力的【魂器】彼此感应着,发出剧烈的共鸣声,如同锋利的爪子,撕扯着鬼山莲泉最后的意识。   她涣散的视线里,是那张风雪里坚毅而充满浩然正气的面容,锋利浓密的眉毛下,是深蓝色的瞳孔,目光永远都像是大雪弥漫的寂静旷野。   “缝魂……”   【西之亚斯蓝帝国·西南天格据点】   帝都格兰尔特在整个亚斯蓝帝国的疆域上,设立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这样的据点,用来供【王爵】和【使徒】,以及皇家的魂术师们联络情报,和获取信息。所有这样的据点,把整个帝国的疆域,笼罩在一个网下,这个庞大的情报网,被称呼为【天格】。   这是离福泽最近的一个【天格】的据点。   银尘从陈旧的仿佛一个墓碑一样的石门洞穴往下走,渐渐地朝着地底深处走去。脚下的石阶磨损得很厉害,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地下建筑物。这个通往地底的冗长的隧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放置在石槽里的壁灯。不是用火光来照明,而是用魂力的亮度在维持着。不过每一盏石灯都不太亮,所以,只能看清隧道里大概的状况,隧道的尽头,依然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银尘一边走,一边感觉自己在走向一个墓穴。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据点建造得如此阴森。   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渐渐出现雕刻的连绵不断的细密花纹,非常典型的亚斯蓝的水源装饰纹路。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台阶的尽头。一个略显空旷的石室,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面前的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兜帽的魂术师。他的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只能看见他的嘴。他的嘴唇薄而苍白,看起来像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   “【七度王爵】,银尘。我来获取一些情报,希望你能提供给我。”银尘冲着黑袍人,淡淡地说着。   “【王爵】,愿意为您效劳。”黑袍人的声音在幽暗的洞穴里嘶哑地响起来,听上去让人不舒服,仿佛后背爬上了一条冰冷的蛇。   “昨晚,福泽镇外的森林,是否出现过高等级的魂兽?我说的高等级,是指……上古四大魂兽这种级别的……”   “……”黑袍人沉默着,显然是没想到银尘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是【诸神黄昏】么?”银尘的瞳孔仿佛冰冻一样,闪烁着寒光。   “昨晚福泽镇外,确实出现过非常高等级的魂兽,以魂力来推断的话,至少是数倍于【王爵】之上的,所以按这个标准来说,可以认定为是上古四大魂兽之一……但是否是【诸神黄昏】,不敢肯定……”黑袍人继续用他那种阴冷的嘶哑声,回答着银尘的问题。   “我可以肯定。没有其他的魂兽可以发出那种能将人体内所有魂力都激发至沸腾的叫声来,在那种叫声里,任何人,只要稍微运行一点儿魂力,或者稍微被它捕捉到一点儿魂力的话,它都能用那种叫声,将这个人所有的魂力激发到崩溃,在体内像失去控制的海潮般乱涌,最后直到将人的所有魂路冲击得七零八落,对魂术师造成重创……”银尘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观察着黑袍人的神色。   黑袍人对银尘的话,没有表态。他的表情被兜帽的阴影笼罩着,无法判断他此刻在想什么。   银尘冷冷地斜了斜嘴角,笑着说:“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附近还有没有别的【王爵】?如果有,他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附近有别的【王爵】。他们是在执行别的任务。”   “是谁?在干什么?”银尘紧紧盯着那人的脸。   “抱歉,这个情报的知晓权限,在您的级别之上,您无权获得这个情报。”黑袍人礼貌,但是却冷冷地回答道。   “……那么,袭是来干什么的?”   “很抱歉,那位的姓名以您现在的权限并不能直呼。”不期然的嘲讽夹杂在冰冷的礼貌之间,银尘沉下了眸子。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两侧拔地而起的高大黑色山脉,把蓝天拥挤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峡谷的入口处,弥漫着浓厚的乳白色大雾。峡谷深处被大雾掩盖着,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一声诡异的吼叫声,隐约地在空气里回响。   四处爆炸散落的血块,残肢断臂,无数形状奇异的头颅,有些被踩碎一半,混浊的脑浆喷溅在黑色的岩壁上,有些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的脑髓已经不知去向。地上大大小小散落着各种颜色和大小的眼珠子,仿佛无数冤魂的眼睛,不甘地瞪着人间的幽灵。   数不清的内脏和肠子,它们饱蘸着血浆,四处悬挂着,山崖上,树枝上,岩石见的溪涧里,水面上也不时漂过一副脏器,整个巨大的山谷被黏腻混浊的恶臭包裹着。   如同人间炼狱般寂静无声的场所。   一望无际的空旷辽阔,被雾气覆盖着峡谷腹地。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个静谧的峡谷盆地,变成了如此恐怖的人间炼狱。   在辽阔的尸骸之地上,两个渺小的身影,缓慢地从这片血腥里走出来。   鬼山缝魂看着自己背上沉睡的那张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晶莹面容,胸腔里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感受。   “我们……活着出来了……”鬼山缝魂血迹斑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如同星辰般的眼睛里,浮出一层发亮的泪光来。   背后那个穿着银白长袍的少年,睁开他那双仿佛琥珀般美好得惊心动魄的双眼,柔软而又纤长的睫毛把他装点得像一个年幼的神祇。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他孱弱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苍白的雾气一样,虚弱而没有生气。   快要走出【深渊回廊】的时候,少年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如同幽灵般的身影。   鬼山缝魂看着远处浓雾里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影子,停住了脚步。他坚毅的脸上笼罩起一层蓬勃的杀机。   他轻轻地把少年放在山崖边让他靠着岩石休息。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恐惧,看起来一阵风都可以让他致命般的脆弱。   “【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是你么?”浓雾里的幽灵问。   “你是谁?”缝魂的身体上,无数金黄色的十字刻纹呼吸般隐隐闪动起来。   浓雾里,幽灵慢慢地走过来,从黏稠的雾气里显影出了轮廓,仿佛水里浮出的一个死灵。漆黑的袍子,笼罩着整张脸的兜帽,从他冰冷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流动的气息。   “我是幽冥。”黑色的影子说。   “幽冥?……【二度王爵】……【二度王爵】幽冥?……”鬼山缝魂的声音里,充满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利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而尖锐。   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般从缝魂胸腔里爬出来。当他想从身体里拔出【魂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没办法动弹。   “不要浪费力气了,”没有任何感情和起伏的声音,在浓雾里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牙,“在我【瞬杀】你之前,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这就是……【二度王爵】的实力么……”虽然自己在刚刚从【深渊回廊】里救出少年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魂力,才导致现在处于完全无法使用任何魂力、足以被【瞬杀】的局面……不过,就算自己是完全没有消耗魂力的状态,对面的幽冥……也仍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缝魂感应着自己身体内被对方压制着的完全无法流动的魂力,看着对面这个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他的魂力气息的鬼魅,瞳孔里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远处睁大纯净瞳孔凝望着自己的孱弱少年,眼里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幽冥……你听我说……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能杀他,他是……他是……”缝魂的话突然硬生生地断在空气里,仿佛一根被折断的树枝发出的脆响。   一根精美而小巧的冰凌,从缝魂的喉咙里穿刺出来。   随即,肩膀、胸膛、小腹,一根接一根的长满倒刺的锐利冰刃,连续地从他的身体里爆炸而出。血浆汩汩地流了一地。   “不可能……你竟然能控制我身体内部的水……你的魂力竟然强到……可以突破我身体的屏障……这不可能……”   幽冥从黑袍里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挥了挥,缝魂的身体突然飞起来,朝山崖撞去,轰然一声,坠落在地上。   幽冥的身体像是始终浮动在空气里一样,没有任何重量,甚至没有任何厚度,他那黑色鬼魅般的影子一晃,就突然出现在少年的面前。   幽冥弯下腰,伸出一双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手,用修长而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把少年的下巴抬起。少年那张精致得仿佛年幼天神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瞳孔剧烈地抖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弯下腰的幽冥,轻轻地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峡谷里被雾气包裹成柔和色调的乳白色光线,笼罩在他那张俊美无比的年轻脸庞之上,邪气的笑容像是深海里一闪而逝的鳞光,他的眼窝像是狭长的山谷,高高的眉骨隆起在他的额头上,和他挺拔的鼻梁呼应着。碧绿色的瞳人如同浩瀚的汪洋。周身的黑色长袍被魂力鼓动着,轻盈地如同黑色烟雾般在空气里浮动,包裹着他修长而又充满力量的身体。   “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谁……”幽冥靠近坐在地上的孱弱少年,望着他苍白的脸,用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问道,他有力的手指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仿佛在抚摸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   少年缓慢而又怯生生地抬起他的手,他纤细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幽冥的手臂上,仿佛不敢碰他一样颤抖着,充满了畏惧。   “我是……”少年虚弱的声音,在雾气里难以分辨,仿佛失去力气一般,空洞地张合着他的口。   在幽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少年冰凉的五指瞬间变化成交错缠绕的锋利冰刃,以一种无可抵抗的闪电般的速度,沿着幽冥的一条手臂,像是疯狂的钢铁藤蔓般 “哗啦啦”攀爬上去。   一个眨眼的瞬间,幽冥的右手连同右半边肩膀,都化成了空气里飞扬的粉末碎片。   四处飞溅的血液泡沫,在浓雾里腾起一阵腥甜的味道来。   幽冥的眸子缩了缩,鬼山缝魂趁此机会,不顾支离破碎的躯体,揽住精致眉眼的孱弱少年,几个呼吸间就遁去了踪影。   快点,再快点!   短短的失神并不能让他们遁去很远的距离,幽冥心念一动,刚刚迈开步伐的刹那,他的瞳孔就因为兴奋而锁紧,魂力迸发到巅峰,即使依然淌血没有足够黄金魂雾而不能复原的手臂也不能阻拦此时情绪激烈到极点的他。   幽冥舔了舔唇,被溅射到脸上,嘴巴上的血液被一点点吞吃入腹,他疯狂的勾起唇角,瞪大的眼眶以及锁紧的瞳孔,衬着幽绿的眸子,整个人就如同狂化的野兽一般,战意悄然攀至巅峰。   “找了你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啊?!啊?!”幽冥危险的笑着,他的衣服被杀气吹得猎猎作响。   再不去管什么鬼山缝魂,什么孱弱少年,即使对方毁了他的一只手臂,他也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一道瘦削的身影,一道十二年前之后他就一直在追杀的身影,一道任何消灭他的消息都足以令他疯狂的身影。   他没有看到,内心深处的悲凉和渴望。   他动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去,寒冷的冰棱在瞬间凝聚,心念一动就射了过去,似乎要把整个人都戳穿!   瞬息之间,冰棱穿过了他。   下一秒,无穷无尽的寒冷在空气中蔓延,空气凝华,血液汇聚,一时间整个通道竟被无数的冰棱贯穿!   哪里都是冰,哪里都是寒气。   那道身影的衣袍动了动,掩在其下的手伸了出来,似乎毫无魂力,他站在了里幽冥不远的地方,或者说,近到危险的地方。是以,他伸出的手几乎就可以直接碰到对方!   幽冥瞳孔闪过残忍的味道,冰刺瞬间洞穿了对方细腻的手。血液顺着皮肉的起伏,顺应着寒冷的温度,冻结并没有任何意外。   对方恍若未觉,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冰棱摧枯拉朽一般洞穿,并没有看到流下来的血液冻成了块儿结在了他的手上,也没有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感以及冷感。速度不变的伸出手去,快要碰到幽冥的脸的时候,幽冥抬手,血肉瞬间粉碎,涤荡在空气中,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手腕。   对方依旧动着手腕,下一秒,幽冥的瞳孔缩了缩,他的手臂都不能愈合的伤势意味着这里的黄金魂雾稀薄到了一定的程度,然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手腕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催生着骨骼,血肉,皮脂,转眼间就是一只崭新的,似乎从来没有收到过伤害的光滑白皙的手!   幽冥没有再动,只是他身处的通道周边所有凝聚的冰棱,在下一秒收到命令,狠戾无比的向着那个身影刺去。   血色几乎模糊了视线。   瞬间千疮百孔。   幽冥身形晃了晃,有些不稳,以至于冰棱在刺穿之后的控制有所削弱,所以那道身影毫不费力的将所有刺穿身体的冰棱粉碎成渣,或是飘摇在空中,或是掉落在脚下,一瞬间晶状体所构成的光线充满了通道,幽冥的眸子渐渐平静下来,勾着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血越流越多,在脚下汇集。   那只手终是没有被阻挡,轻轻的放在了绿眸青年的脸上,轻柔的抚摸着。   青年怔了怔,呆愣在了原地,似乎想说什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口。闭了闭眼,已经够了。在张开时,他依旧是那个以杀戮为乐的【杀戮王爵】。   千刀万剐,千疮百孔,已经完全满足了幽冥当初发下的誓言。   浓浓的悲伤泛起,咸味开始蔓延。那只手动了动,抹去了不断落下的泪水。   幽冥有些呆愣,自己什么时候哭过?   那道身影静静向前迈步,幽冥看着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认真的看着他。   被包裹在血色淋漓的衣服下的身躯,他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到是有多深的疤,多大的伤口,多深的痕迹。原本结晶无暇的白色斗篷,再被伤到的一瞬间支离破碎,完全遮掩不住的伤口始终淌着血。与瞬间重塑的手不同,他身上的疤痕没有一丝一毫愈合的痕迹。   直到被拥住的时候,幽冥依旧恍惚的想着:如果重塑手掌是为了抹去自己的泪水,那么粉碎的冰棱是否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的拥抱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5200,很巧合的整数   ☆、过渡为主,原创很多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空寂而幽长的甬道,此刻只剩下银尘一个人。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尽管刚刚,他做了这一生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情,不过,作为让天束幽花进入【魂塚】去寻找麒零,告诉麒零正确离开【魂塚】方法的代价,银尘心甘情愿。所以,他的脸上并没有愤怒,而是一种重新获得希望的喜悦,这样的神情映衬在他冰雪般俊美的脸上,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雪山般,散着一种让人热泪盈眶的动人力量。他甚至轻轻地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而当他快要走出甬道的时候,他身后的碧蓝苍穹上,仿佛突然渗开了几缕黑色墨水,随后黑色的光雾变成卷动的风,旋转着下沉,然后,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降落在他的身后。   “你刚刚完全没必要那么做的。对一个【王爵】来说,太耻辱了。”黑色的身影对他说,声音透着一股浑厚的金属色泽。   银尘转过身去,看着背后高大而健壮的身影,仿佛是一尊远古战神般的躯体充满了力量。来人轻轻地摘下罩在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仿佛被风雪吹动了千年的坚忍面容,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他的躯体。但是他的脸色,却呈现着一种不协调的苍白。   “我是【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我的【使徒】鬼山莲泉也在【魂塚】里。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使徒】麒零,应该会遇见她。莲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肯定会帮他的。”   银尘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说:“如果能碰见,那就更好。”   鬼山缝魂说:“所以你刚才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银尘轻轻地笑了,面容仿佛阳光下起着涟漪的湖泊,“换了是你的【使徒】,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确实会这么做,”鬼山缝魂点点头,“不过那是因为,我的【使徒】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们有血缘关系。”   “我不在乎麒零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或者我和他认识多久,”银尘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只要他是我的【使徒】,我是他的【王爵】,那么为了他做什么,我都可以。”银尘看了看鬼山缝魂,“你也是【王爵】,难道你还不了解【王爵】和【使徒】之间的感情么?”说完银尘转身走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与人过多地交往,也不愿意与人同行。   “你现在是要去【深渊回廊】么?”鬼山缝魂问。   “是,去等麒零从【魂塚】里出来。”银尘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   “你告诉过他要拿取什么【魂器】么?”鬼山缝魂问。   “还没来得及。”   “所以,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拿的是【回生锁链】吧?”   阳光下,银尘站立着没有动,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缓慢到怪异的姿势转过身来,光线照耀着他白色披肩边缘的锐利刃片,出危险的光,“你为什么会知道,麒零的【魂器】是【回生锁链】?”银尘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线,随着他全身的刻纹回路,渐渐爬上了他的脖子。   “收起你的敌意,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什么真相?”银尘问。   “为什么‘获取【回生锁链】’这样一条【白讯】会同时给不同的【王爵】【使徒】的真相,”鬼山缝魂盯着银尘,“以及,我和我的【使徒】,被【杀戮王爵】幽冥追杀的真相。”   “幽冥?”银尘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幽冥要杀你,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我当然不可能活到现在,相信你也可以从我的脸色看出,我现在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失血过多,而且魂力大量耗损,这当然就是拜幽冥所赐,如果幽冥不是遇见了另一个更厉害的人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别开玩笑了,”银尘的瞳孔变得越来越细,“比幽冥更厉害的人,只有当今的【一度王爵】,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从被封号为【一度王爵】起,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预言之源】,离开过【白银祭司】一步。”   “所以说,让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这个人也在【深渊回廊】。反正你也要去【深渊回廊】的不是么?就当是顺路好了,你也不吃亏。来不来,随便你。”说完,鬼山缝魂转身朝天空飞掠而去。   银尘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用力跃上两边的高墙,卷动着呼啸的白光,追随着那道天空里飞席卷的黑色光缕而去。   银尘随着鬼山缝魂一起朝地面降下去。落地之后,他依然紧紧追逐着前面正在飞快移动的鬼山缝魂,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深渊回廊】深处走去。突然,前面的黑色身影停了下来,然后鬼山缝魂转过头,对银尘小声而急促地说了句“你往前走,等一下我来找你”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高大的森林阴影里,随之消失的是他的魂力。很明显他把身体里的魂力都隐藏了起来。在他强大的魂力消失的同时,前方浓厚的雾气里,一股仿佛怪物般暴戾而放肆的巨大魂力,朝银尘飞快地席卷而来。   幽冥高大而敏捷的身影,站在银尘前面,像一个安静而邪恶的神。   “啊……真是巧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幽冥碧绿的瞳孔盯着银尘的脸问,表情带着一种邪恶的戏谑。   “接我的【使徒】,他从【魂塚】出来。”银尘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我是【杀戮王爵】啊,当然是在负责杀戮了,”幽冥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笼罩着一股邪恶的诱惑力,他轻轻地伸出手,托起银尘俊美的脸,他野兽般幽然的瞳孔靠近银尘的脸,“不过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可舍不得杀你。”   “之前你为什么要把【诸神黄昏】释放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它对【王爵】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银尘抬起手把幽冥的手拂开,冷冷地说。   “哈,你被它吓到了么?还是说,这么久了,你依然对‘魂兽’有阴影啊?还忘不了‘他’啊?”   砰然爆炸的魂力把银尘白色的长袍鼓动得翩然翻飞,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凛冽的杀气。   “你激动什么,”幽冥懒洋洋地说,“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不会等到现在。找了这么多年,你累不累啊。他死了。就算没死,他现在也是个怪物……哈哈,我懂了,难怪你一直都不舍得重新捕获第一魂兽,是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吧?否则,以你那种强大到变态的魂力,再加上第一魂兽的力量,又怎么会一直屈居【第七王爵】这种低级到仿佛蝼蚁般的位置呢?更不用说他了。”   “他——”,“他在这里。”幽冥率先截断银尘的话语,有意无意的整理了下衣物,被风撩开的斗篷下是一片肌肤,他并没有穿上衣。   银尘看到,满是青紫和暗沉的痕迹,他的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说不出是怨愤还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能够接到杀你的【红讯】,那将是我一生最大的快乐。我会一滴一滴品尝你鲜血的味道的,我最爱的【大天使】。”   银尘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出是什么。   幽冥勾起锋利的薄唇,“银尘,我相信你也一定很期待不是吗?”   他肩上的斗篷被人用手覆盖住,安安分分的落在原地。他的耳朵被来人的唇咬住了,腰也被对方用手束缚住,完全看不出半分虚弱的模样。   幽冥的笑容僵了一下。   银尘的手握成了拳头。   袭用舌头舔了舔已经血红的耳垂,舌头探入其中,再次分离时拉扯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乖,别聊了,我们该回去了。”袭用着诱惑的语气,转头看向了有些摇摇欲坠的银尘,顿了顿,“银尘,你不用担心,进去的三个都会没事。”   然后拉了拉幽冥的手,握紧之后,原地空留那道白色冰冷的身形。   银尘不是第一次想过幽冥追杀对方的原因,却是真的没想到那般狂妄嚣张的幽冥,会是那般模样……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几乎像是黏稠的乳白色液体荡漾在整个幽绿色的峡谷中。光线照不穿整个峡谷,只有少数像是光剑的束状光线从高高的树冠缝隙里笔直地刺进长满苔藓的泥土里。   鬼山缝魂和银尘,此刻正站在那个坐在树下、看起来孱弱无比的苍白少年面前。   “我把银尘带来了。”鬼山缝魂对苍白少年说着。   苍白少年慢慢地睁开了他的眼睛,纯净的充满光芒的瞳孔,像是两面被大雨淋湿的湖泊。他的声音虚弱极了,听起来仿佛是被飓风吹动下的软草。   “你知道为什么,我必须找到他么?”苍白少年轻轻地对鬼山缝魂说,他白皙的脸在周围绿色的光线里,看起来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精致瓷器。   “我不知道。”鬼山缝魂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恭敬地说。   “你可知道,你们其他的【王爵】,和【一度王爵】,有什么区别么?”   “【一度王爵】一直以来都不会在众人面前现身,大家也都不知道他是谁,传说中他甚至就几乎是神的转世。所以,我们都接触不到。”鬼山缝魂继续回答。   “【一度王爵】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除了拥有足以称霸天下的独特灵魂回路之外,他还有一个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同时拥有三个【使徒】,每一个【使徒】都继承了他那种具有压倒性的、凌驾于一切万物生灵之上的灵魂回路和他的至今未被人知道的【天赋】,并且,没有人知道哪一个【使徒】是他的继承者,不到【一度王爵】死亡的最后那一刻,或者说他主动退位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一度王爵】是谁。他的三个【使徒】都以天使的名字命名,他们分别是【海之使徒】雾涅尔,【地之使徒】米迦勒,还有就是【天之使徒】路西法。”   说完,苍白的少年抬起头,用他仿佛水晶般透彻的眸子,凝望着银尘,说:“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上代【天之使徒】,路西法银尘。”   银尘和鬼山缝魂都沉默地站在苍白少年的面前,一动不动。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头顶浓郁的树冠和空气里黏稠流动的雾气,照在苍白少年的脸上,让他显得更加孱弱,整个人透出一种一击即溃的脆弱美感。   鬼山缝魂看起来像要说什么,但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苍白少年用他仿佛琥珀般的瞳孔,看着缝魂,“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缝魂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头,小声说:“如果银尘是上一代【天之使徒】路西法的话,那么,他的灵魂回路和上一代的【第一王爵】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他的魂力应该远远越我们才对,但是我所感应到的他身体里的魂力和他的运魂方式,都不具备这种压倒性的优势……”   “他和你们不一样,”苍白少年的声音轻得仿佛一吹就散,“你所能感觉到的,是他的第一层灵魂回路,也就是属于他的【七度王爵】的回路,但同时在他的身体深处,封印着上一代【一度王爵】的灵魂回路,只要他需要,他随时都可以重新恢复【第一使徒】的力量。”   “他……他身体里有两套灵魂回路?”鬼山缝魂的瞳孔颤抖着。   “是……并且他还同时具备两种【天赋】。”苍白少年把目光转过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一座雪山般沉默而寒冷的银尘,他的目光里仿佛刮着雪山顶上的寒风,瞳孔里密集翻滚着白色风雪。   “两种……【天赋】……”鬼山缝魂的声音充满了战栗。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银尘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肌肤上,金黄色的刻纹隐隐浮现出来。鬼山缝魂不动声色地移动了几步,站在苍白少年的面前,和银尘对峙着。   “因为三年前,当你以浑身筋骨粉碎、满目疮痍的身体躺在【心脏】地上的时候,是我们封印了你【第一王爵】的灵魂回路,同时赐予了你一种全新的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灵魂回路,让你成为【七度王爵】……你不会不记得吧?”   银尘的瞳孔突然急剧地收缩,仿佛看见了鬼魅般惊骇的神色在他冰雪般的脸庞上翻滚着,“你是……你……”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到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却似乎就是事实……   “你想得没错,我就是【白银祭司】中的一位。”   苍白少年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空旷的【深渊回廊】。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魂兽的嘶吼,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实的事情,包括四年前的那场浩劫……那么,你就应该和我一起回帝都【心脏】,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会站在你这边。”   “我回不去的。”苍白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了,“和你们能够自由地在任何有【黄金魂雾】的地方就能恢复魂力不同,我们三个【白银祭司】,只能待在【心脏】那块巨大的水晶里,才能拥有魂力,一旦脱离那块水晶,我们的魂力每使用一次就会消耗一次,甚至不仅仅是魂力,连同我们的生命,也一起消失。在遇见你之前,为了和鬼山缝魂从【深渊回廊】里一起出来,并且又对付了幽冥,我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魂力,而刚刚为了救鬼山缝魂,我的魂力几乎所剩无几……路西法银尘,能够在死前找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银尘望着苍白得仿佛要和空气融成一体的少年,语气温柔下来。   “你不用现在就相信我,你只要回帝都去,慢慢地留心周围的变化,总会现的。那个时候,你就明白所有的一切了……”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现任【第一王爵】身上被赐予的,是一种亚斯蓝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恐怖灵魂回路,那么就算是我,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一切。你要知道,对我们来说,现任的【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别说修川地藏了,就是现在他身边的天、地、海三【使徒】,也是远远凌驾于我们所有【王爵】之上的……”   “银尘,一切都不是不可改变的,而且你和我都知道,上一代的【一度王爵】——也就是你的【王爵】——吉尔伽美什,他依然还活着。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所以,未来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好,我答应你,回帝都去弄清这些事情。我也答应你,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保护你。”   “最后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的时间不多了,”苍白少年轻轻擦掉嘴角流下来的血,“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使徒】,这一点我知道。但是,你在赐予他灵魂回路的时候,给予他的,是你第一层的【七度王爵】的回路,还是封印在你身体深处的,上代【第一王爵】的灵魂回路?”   银尘看着面前苍白的少年,表情渐渐寒冷下来,他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飘浮着尘埃的束形光线里。   周围清冷的大雾,将四周的参天古木浸泡得潮湿一片。   “不是你们的意思吗?”银尘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咳咳!”   “我说,”银尘的神情越发冷漠,“不是你们的意思吗?”   “谁跟你说的?!”精致少年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他不顾虚弱的不像话的身体,上前走了两步,虽然下一刻就踉跄的摔倒在地。   “袭。”银尘的眸子几乎可以射出冰冷的视线,“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们吗?!”   “我们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咳啊——咳!”血顺着他的嘴角,划过细腻白皙的皮肤,划出惨烈的痕迹。   银尘仿佛是雷劈一般几乎是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   空气中的灰尘起起伏伏,澄澈的光线好不容易到达了幽深的回廊,只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生机,湮灭。   浓雾像是冰冷的白色巨蟒,一股一股地贴着地面缓慢地蠕动着。天地间是乳白色的光芒,但看起来却没有白昼的旷野应有的明亮。   银尘抬起头,头顶上空遥远的高处,是连绵不断的婆娑树冠,光线从树冠的缝隙里投射下来,被雾气阻挡润濡之后,涣散成眼前这片模糊的阴冷白光。他全身冰冷,身体里翻涌不停的恐惧仿佛月光下的黑色大海,一种锐利的刺痛像是冷冰冰的匕一样扎在自己的心脏上。他僵硬地转了转头,看见已经跌坐在旁边地上的鬼山缝魂,他一脸死寂般的苍白,灰白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看见了人间最最恐怖的景象。   在他们面前,是已经死去的【白银祭司】,他那副小孩子的身形,此刻已经只剩下一层透明的壳,仿佛是蝉蜕般,空留下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寄居躯体。小孩子前一刻还仿佛琥珀般温润而精致的双眼,现在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空洞眼眶,本应是眼球的眼窝深处,此刻是两个深深的空洞,此刻从里面正幽幽地冒着白色的森然冷气。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鬼山缝魂恐惧地问,“那帝都【心脏】里还剩下的两个【白银祭司】……也……也是这种东西么……”   银尘无法回答。   刚刚面前生的一切,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恐怖场景。虽然他依然维持着冷静而挺拔的站姿,但是其实他心里忍不住想要弯下腰来呕吐。胃里翻腾着扭曲的恶心感。他无法相信,【白银祭司】竟然是这样的东西……他们到底来自哪里?他们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   银尘突然觉得,整个亚斯蓝都笼罩在无数秘密的乌云之下,一个接一个的秘密蒸成黑色的云朵,疯狂地吞噬着所有的光线。   头顶轰然雷鸣般,持续卷动着仿佛预兆般的毁灭气息。   ☆、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亲,留个言撒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漆拉走在最前面,他的背影挺拔,但同时又显出一种鬼魅般的气质来。麒零对比了一下银尘,觉得面前的漆拉更像是一个来自黑暗里的神秘咒术师,而银尘更像是拥有高贵血统的圣殿骑士。   麒零转过头想要告诉莲泉自己的想法,不过看见莲泉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说话。巨大的茂密森林里,只有一行人脚踩落叶“咔嚓咔嚓”的前进声。   一阵细微的麻痹感,突然蹿进了莲泉的指尖,鬼山莲泉突然伸手拦在麒零面前,刚想要说话,就听见旁边的天束幽花同时也说了一声:“停下!”   “前面有人,先别过去。”莲泉转身看着天束幽花,说,“你先把魂力收起来,对方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别主动招惹。”   走在最前面的漆拉回过头来,他乎人世间的俊美面容,在柔和的白色光线下,仿佛来自天界。他用和他的美艳外貌极其不相称的低沉嗓音说:“不用防备,前面等待着你们的人是你们的【王爵】,银尘和鬼山缝魂。”   【亚特兰蒂斯·帝都格兰尔特】   ……   “啊!你们竟然背着我趁我睡着了的时候见面了”麒零眉毛一挑,“哎,还好漆拉不是女的,否则你们可就说不清了。不过漆拉长成这样,也不太说得清了……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拿了个杯子倒水喝,他完全没有看到银尘、漆拉、缝魂、莲泉和天束幽花五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漆拉尴尬地在喉咙里咳嗽一声,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听起来更尴尬,他冲着脸上写着“麒零我要杀了你”的表情的银尘说:“我把你的使徒麒零从【尤尔图遗迹】带出来,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也不用去想我为什要这么做。你只需要知道的就是,我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上代第一王爵吉尔伽美什的关系。我欠他的人情估此生都没有办法还了,所以,作为他曾经的【天之使徒】路西法,我把这份人情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他的了。”   “咚咚”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谈话的继续。   屋内几人都有些怔住了。漆拉皱了皱眉,率先道:“进来。”   当见到那一袭白色长袍时,漆拉的脸色青了不少。   来者迈步进了这个房间,麒零看到门外的侍从依旧低着头。   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银尘周身肆虐的寒气以及漆拉铁青的脸色,来者自顾自的走到桌旁坐下,卸下兜帽。   红褐色发丝垂落,时间似乎在他的脸上失去了痕迹。   银尘手中的茶杯被捏的粉碎,细细的粉粒顺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掉落在了地面上,白色撒了一地。   “这位大哥,我们是不是见…见过?”麒零感觉到了凝滞的气氛,但是他的确是觉得这位红褐色发丝双十年纪的少年很眼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几近呢喃。   对方抬起头来,看向一脸单纯的少年。银尘下意识的移步挡住了少年的身影。   袭勾了勾唇:“小二,这里的茶没有你的手艺利落。”   “啊!对对对!大哥你也是魂师啊!好厉害!”   袭有些奇怪的看了脸色泛青的银尘一眼,“这里的都是魂师,”又喝了口茶水才继续道,“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   这下就连漆拉都说不出话来,鬼山缝魂有些犹豫,拉住鬼山莲泉的手,感觉有点安心之后,开口:“你是谁?”   “没有权限。”银尘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意思?”天束幽花高傲的挑了挑眉,“还有本郡主不够的权限?”   袭抿了抿唇,感觉这里的人都有些智障。   “袭。”漆拉看不下去了,“你来只是为了喝杯水吗?”   袭挑挑眉,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当然”,转头看向了使劲往外探出脑袋却被银尘阻止的麒零,“不是。”   “来的不久。只是听到漆拉刚刚说的什么‘不再欠他’,恩——”他似乎琢磨了一下接下来的语句,“漆拉,你不觉得过分?或者说,”他将头转向脸色已经有些发黑的银尘,“银尘你甘心?”   甘心?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的寻寻觅觅,旅途中孤身一人的无措彷徨让他更怀念当年的生活。   漆拉抽动了下唇角,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鬼山兄妹致力于做一块最好的背景板。天束幽花觉得这时的场景根本不是使徒可以插得上嘴的,虽然她自负于帝都郡主的身份,但也不是没脑子的货。   场面霎时就冷寂了下来。   袭继续抬手,倒茶,欣赏着各异的神色。   “袭是吧?哧——”“哥哥——!”鬼山缝魂刚刚开口声带就被一根从喉咙口突然冒出来的冰棱刺穿,鬼山莲泉连忙运起魂力,森森寒气不停的从那根冰棱上冒出来。鬼山莲泉不管怎么用尽魂力都无法使其碎裂一分一毫,泪水朦胧了视线,她几乎是仇恨般的瞪向了闲适的袭,无措的看向了一旁的麒零,银尘以及漆拉。   天束幽花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什么话都不敢说。麒零愤怒的看向那道身影,张牙舞爪的却被银尘用冰晶束缚住了四肢,连嘴也被冰塞满,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漆拉抬起手,握紧的同时鬼山缝魂空中的冰棱碎裂成了粉末,飘荡在空气中。   袭默然无言。   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这只是反噬而已,怪他刚刚去了那个地方怕麻烦就开启了那道封印。   想是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悄悄地摧毁了体内的封印。   “袭”漆拉转过身,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他问不出口。   “啧,至于吗”袭不耐的回了一句,“反噬而已,而且,我想,你们两个早该死的吧。”   “你什么意思?!”鬼山缝魂的手流了鲜红的血水。袭不理,只是沉默着。   “呸呸。”麒零好容易吐尽了口里的冰碴子,“什么叫早该死了?”   “我以为你们知道。鬼山兄妹不是已经上了【红讯】了吗?”缝魂,莲泉以及天束幽花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银尘小声的给麒零普及了【天格】以及【红讯】之后,小少年的脸色也陡然僵硬几分,咔哒咔哒如同机械一般转出脑袋后,无辜地看向了脸色惨白的鬼山兄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是对方默认的作态却让整个场都寂静下来。   漆拉神色复杂地看向孤苦无依的鬼山兄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不是那货跑了出来,你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凭你,又怎么可能穿过【深渊回廊】,粉碎幽冥的手臂?”平淡无波的语气中蕴含着深深的危险,一向邪肆张扬的黑眸里删着冷寂的光彩,“放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不然早在看到你的时候,你的尸体都已经冒着白色的热气。”更何况,多一点儿才热闹不是吗?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嗤笑一声:“你们看到了吧,那货的真面目。是不是很好看?”银尘和鬼山缝魂止住弯腰呕吐的想法,脸都黑了不止一点。   “放心吧,没有下次。”袭大发慈悲一般的说着,然后走向了被禁锢的麒零。瞳孔猛地一缩,泛着冷光的冰晶瞬间粉碎,连渣都未曾留下直接升华到了空气中。麒零身前的银尘被禁锢在了原地。同样的四肢冰冻,区别只是后者的更加难以破灭。麒零的脸色看起来傻傻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手脚无力,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板上,却被袭单手拉住胸前的衣襟,身体向前而四肢顺着重力向下的姿态让银尘没来由的慌了一下。他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或者说,很近。近到麒零不用特别仔细就能数出对方有多少根睫毛。袭纯粹只是好奇而已。   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下巴,再到脸颊,粉色的有些小可爱,再然后是这双澄澈无比的双眸,让人想起盛夏之际那一汪碧绿的泉水,一眼就能望到底。他给他捋了捋有些乱颤的发丝,犹如小鹿一般的人。他并没有发觉到此时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对,但是漆拉满脸的复杂之色都快要溢出来,银尘的脸色愈发冰冷,鬼山兄妹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满满的纠结,天束幽花原本就有些古怪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麒零犹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动了动:“我……我喜欢女人的!”袭怔了怔,然后笑开:“真巧,”看见麒零快送了口气的模样有些好笑,“我不喜欢女人。”   ……   麒零喉咙里有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生生噎在那里别扭的紧。   一旁的人脸色似乎变了变,更加微妙起来。   “放心好了,我已经有情人了,而且我也看不上你这类型的。”说着瞥了眼一旁的鬼山缝魂,才道,“鬼山缝魂这类才对我胃口。”满意的看到对方吃了什么马赛克物的表情之后,带着莫名其妙的叹息,“可惜太弱了,而且……”鬼山缝魂僵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你情人是谁?”漆拉整理好了表情,抬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哦,你也认识,幽冥。”“噗——”在场的人很荣幸看到昔日以礼仪完美著称的三度王爵亲手毁了自己的招牌。   “咳咳。”鬼山缝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银尘依旧古井无波般的表情,但是袭却敏锐感觉到了一丝喜悦。始终坐在一边的两女保持目瞪口呆状态,回过神来的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麒零的面孔直接扭曲。   鬼山莲泉的手按在了脖子上,抚摸爱人一般抚摸着其上的魂印。袭冷冷得看了一眼警惕着的人,松开了提溜着的少年。被扫过的后者被吓的浑身冰凉。漆黑无光,内含吞噬一般直白如野兽的冷意,让少女后背在瞬间湿透。下一秒,邪魅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一枚白色棋子。麒零呆呆的看向白色棋子,继而转头看向漆拉,求解释。   漆拉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起身走出了那间房子。银尘在袭离开后就弄碎了身上的冰晶,不顾有些发麻的腿脚,他推开麒零的搀扶走了出去。鬼山兄妹相继走出,房间空无一人。棋子也逐渐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了解      【亚斯兰·帝都格兰尔特·心脏】   难得的暴雨天,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风猎猎的刮着,玻璃都被擦出了银丝,豆大的雨齐刷刷的冲洗着,昂扬的旗帜被击打的支离破碎,只剩下一根杆子依旧支撑着,不过已经弯了腰,留不了多久。没有鸟鸣,没有虫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只余下了风声、雨声。雷喑哑的嗓音低低地吼着,闪电时不时来一次漂亮的进击,照亮了黑暗,也出现了无尽的阴影。   袭走在去面见白银祭司的路上。   楼梯并不长,外面的声音似乎一点儿都干扰不了这里的一切,空荡荡的阶梯只余下他的脚步声,撞击在空气中,荡漾在寂静里。   袭的表情近乎肃穆。一直斜斜勾起的唇角此时一片漠然。泛着冷色的眼眸昭示了他内心的冷漠。张扬的红褐色发丝犹如战败的骑士,几乎带着随时都可以自尽身亡的自觉。袭不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来。   偌大的水晶地面,幽冷的白色棺材,精致如天神的美少年似乎酣睡其中,但是袭知道,这些是什么样的货色。   “白银。”骄傲如他在面对【白银祭司】之时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鬼山兄妹未死。银尘因此知道吉尔伽美什未死,此前的赐印银尘私自赐予了麒零【四象极限】及【无限魂器同调】,漆拉私自进入【尤图尔遗迹】带出鬼山莲泉、天束幽花及麒零。其中天束幽花曾以进入【魂冢】告知麒零出口及禁忌命令银尘下跪。此时他们正在格兰尔特的一所旅馆由水侍看管。”   “袭染,去处理铂伊斯。他已经开始动作。给我们尊贵的使徒和王爵给予适当惩戒,杀了也是可以的。”幽幽空灵的声音回响,“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白银。”袭染沉吟了一下,“我将回埃尔斯处理一些垃圾,在此之前会处理好铂伊斯,幽冥可以让我带走吗?”   “……你,看上他了?”   “好像吧,毕竟我也是没有经验的。但是我觉得,我可以为他包容,为他做一些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纵容他的任性,喜爱他的一切。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就喜欢上了吧。”   “呵”白银一声冷笑,“幽冥恐怕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带走他不可以,想跟他在一起?留下来。”   “好。我会和他说明的。”袭染的手握了握,心上难得的泛起一丝忐忑,下一秒眼中划过一道揶揄,“逃走的那个,是谁?不会连‘自己’都看不好吧?”   “哼”空气中荡起层层涟漪,“那个蠢货。袭染,即刻出发去因德帝国。”   “是。”表情瞬间变回漠然,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原本有些起伏的波澜再次步入一片寂静。   “修川。”   “……”   “修川”   “……”   “修川”   “……做什么?”很是无奈却带着冷冽的温度   “陪我”带着小委屈一般。   “我不是一直在陪着你吗?”   “嗯。修川,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   “?”   “会的,傻瓜。”唇角勾起无奈笑意,目光中出现令人窒息的温柔。   且不论心脏是怎样的甜蜜,袭正在因德的风津道。也是他以前到过得地方。铂伊斯的宫殿在不远的地方。他凝眸望了望,抬步向前走去。铂伊斯站在窗前,失神的望着下的纷纷扬扬的大雪,虽不是第一场,却更像当年的那场雪。   袭染悄然无声的推门进入铂伊斯的寝宫。当他看到他的眼中带着的屈辱意味儿,再联想一下这场大雪,哪里还不能知道银发俊美青年在想什么。   眼中一片清明,皱了皱眉:“铂伊斯。”   青年的身形陡然一僵,似乎整理好后才回过头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之色,眼中的慌乱惊吓虽依旧有些乱窜,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个青年是完美的一度封爵。   “袭……染?”有些僵硬而发涩的声带乱颤着。   袭挑了挑眉“白银告诉你的?虽然我更满意你叫我袭的,这也是我的名字。”   “呵”铂伊斯似乎完全镇定下来,“三百四十一年前成功收服四大魂兽,开创新一个纪元并与白银祭司合作成功种植最后一枚【黄金瞳孔】,与白银祭司签订秘密合约的弗里艾尔帝国的零度,并与埃尔斯签订隐世合约后消失无踪的袭染,竟还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闯入因德一度的寝宫,你还真是有胆来。”   默然半晌,“你都知道了你还在做什么呢?”   “呵”铂伊斯的眼中划过复杂的光线,“你到底来干什么?”   “停手,或者我把它毁了。”   “……白银祭司知道了?”   “嗯哼”   “……我知道了。”   晦涩不明的神色让袭染皱了皱眉,“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铂伊斯无比艰难的吐尽了心血。   “太难看了啊,铂伊斯。”吊儿郎当的笑容再一次出现,然而铂伊斯却没有了缓和气氛的想法,脸上漠然一片,径自走向门口,越过袭染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再次走了两步之后,以背影对着袭染的铂伊斯的脸上,瞬间划出冰冷的色泽。他并不知道,再他刚刚越过他一步的时候,他转过了身,复杂的注视着离去的背影。   其实我并不爱你!   铂伊斯,我看到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有点意外,来不及写了,争取在晚上睡觉之前再发,有点少,别生气   ☆、血腥味儿飘荡在世界   【西之亚斯蓝·天格内部】   空旷的殿堂里面,没有任何的窗户。   只有周围成百上千支蜡烛,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招摇着黑暗的空间,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又诡异。   贴着大理石地面的空气里,流动着冰凉的雾气。不知道这些雾气来自何方。   大殿的上方,有几十级白色的台阶,台阶上的宽大宝座台上,此刻正躺着两个人。   四周垂下来的帷幔,仿佛巨大的幕帘,拉开一声精彩的杀戮大戏。   “你是说,白银祭司同时下达了对银尘、漆拉、鬼山缝魂、鬼山莲泉、麒零、天束幽花门个人的杀戮【红讯】”幽冥看着斜躺在自己对面的四度女爵插蕾娅,邪气地笑着,“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谁会开玩笑呢”特蕾娅望着幽冥,“而且,如果你不相信,你也可以直接去【心脏】问白银祭司啊,只要你不怕他们不开心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下达的指令,我传达给你错了,回头他们就会直接让你来杀我了呀。呵呵呵。”   “就算是真的,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幽冥眯起眼,狭长的眼眶在幽幽的烛光下充满了野性的魅力,“首先是银尘,作为上一代天之使徒路西法,他的魂力级别,你应该最清楚了。如果他赐印给麒零的,是上一代一度王爵的魂路的话,那么,等同于我在同时挑战两个天之使徒,这就有点头痛了。”   特蕾娅看着幽冥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笑着。她了解幽冥。她太了解幽冥,所以她知道,他并没有反这个放在心上。   “更何况,银尘不仅仅是上一代大天使路西法,而且也是这一代的七度王爵,更何况,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一度王爵】了。你也知道,吉尔伽美什是什么概念,除了修川地藏能直接和他对抗之外,别的人,他连眼皮都不用抬吧”   特蕾娅依然微笑地看着幽冥,她并没有丝毫的担心。她清楚幽冥的实力。   “哦,忘记了呢,最重要的一点,”幽冥的笑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最后化成他眉门笼罩眼眶的浓郁黑暗,“【红讯】同时也针对漆拉,对二他,你不头痛,我不头痛呢。当年他和吉尔伽美什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两个,应该连第一只魂兽都还没捉过吧。”   幽冥看着特蕾娅渐渐苍白起来的脸,轻蔑地一笑:“你自己想办法吧。”   ……   空旷的大殿内,光滑如镜般的黑色地面之下,不时游动过仿佛深海闪光鱼类般的光缕,一闪即逝,幽冥看着仿佛黑水晶般的地面,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还真是不省心呢特雷娅望着四面之下游动的无数光缕,轻轻地走下床榻,她抬起右手,五指自然地下垂,几尾发亮的细长丝线,从她的指尖如同游鱼般无声的窜出来,迅速的钻进了半透明却又仿佛深不见底的黑色地面里她抬起头茹婷惊鸿的两汪瞳孔盛满了她独特的、让人恐惧的茫然的表情这是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开始,第一只鸡出现在她的瞳孔的表情,如同洪荒暴雪时的天地混沌,却又在这种无边无际的茫然里,流露出仿佛针尖般的洞察一切   幽冥轻轻地斜了斜嘴角,心里冷笑了一声:“怪物”   “在说我是怪物之前,”特雷娅眼神里弥漫的风雪渐渐地消散了,重新凝聚为漆黑闪亮、勾魂的目光,她回头冲幽冥婉约而又动人的一笑,抬起手掩了掩嘴,“你还是先管管你的那个使徒神音吧,她也快要变成怪物了”   “神音怎么了?”幽冥的目光渐渐锋利起来   “她啊,”黑色地面窜起几缕光线,飞快的被吸回特雷娅的指尖“现在正站在永生王爵的身上呢,这小女孩,不知到天高地厚,好奇心太重,再这样下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下谁不是这样的呢?”幽冥站起来,把他黑色的长袍裹在身上,“都想知道所有的秘密”   “是啊,秘密可不好玩儿不小心连命都会搭进去的”特雷娅坐下来,脸上的微笑依然婉转动人,目光里却是铿锵有声的刀光剑影   “你又想下达‘红讯’了?还是稍微休息会儿吧光是你刚刚说的那些人,我就得处理好半天呢”幽冥回过头来,目光像块冰   “‘红讯’又不是我下的,你不高兴也没有用特雷娅的笑容一敛,目光毫无退让的对上了幽冥   “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最近能接触白银祭司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我先走了,神音的事情”   “神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特雷娅的表情看不出端倪,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正好,‘他’在那个岛上,神音不是想知道秘密么,那我就都告诉她”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呢……原来她是自己去主动承受攻击……真精彩啊……原   来我们之后,还诞生了更加变态的【侵略者】呀……”   特蕾娅的瞳孔重新凝聚成清澈的黑她轻轻笑了笑,身影一闪,就从高高的黑色山崖上消失了,仿佛被风吹散了的鬼魂一样。   【七年前·雷恩海域】   空旷的天地间,偶尔传来一声凄厉的海鸟悲鸣。乌云翻滚着涌来,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看着漆拉的身影消失,特蕾娅轻轻地跌坐在岸边的岩石上,她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般地虚脱。幽冥皱了皱眉,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俯下身子,“你怎么了?”   特蕾娅抬起头,看着幽冥那张英俊得像匹野兽的邪气面容,她轻轻抬起手,纤细的五指放在幽冥□□的胸膛上,她看着幽冥,目光闪动着,五根指甲缓慢地刺进幽冥的肌肉里。   幽冥没有反抗,他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意的神色,嘴角那个诡异的笑容仿佛在享受着这种痛苦。   特蕾娅咬着牙,尖锐的指甲缓缓地划开他的皮肉,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为什么要杀鹿觉?”   “他自己找死,向我动手的。”幽冥耸耸肩膀,表情仿佛一个顽劣的大男孩,他伸出手指,蘸了点儿胸膛上流出来的鲜血,然后轻轻抹在特蕾娅娇嫩的嘴唇上,她的嘴唇此刻看起来就像最炽热的玫瑰花瓣。   “白银祭司"只让我们杀地、海二使,你这样擅作主张,如果被知道的话……”   “为什么会被人知道呢?”幽冥轻轻揉着特蕾娅的脖子,感受着她脖颈上血管的跳动,目光里是蓬勃的渴望。   “你是不是想也把我杀了灭口?”特蕾娅看着幽冥,冷冷地说道。   “那怎么会呢……”幽冥弯下腰,把他性感的嘴唇靠近特蕾娅的耳边,迷幻的低声说着,“当初我们一起的那批怪物,只剩下我们两只外加那个怪物了,我舍不得杀你的。”   ……   漫天的雨水仿佛天上翻倒的长河,幽冥和特蕾娅被大雨淋湿,两个人的袍子都**地贴在身上,空旷的海天之间,他们两个就像是黑色的幽灵——性感的、诱惑的、邪恶的幽灵,他们的面容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的身躯强健而曼妙,他们的灵魂,是深远的谜。   他们的脚边,鹿觉仿佛一块石头般,被翻涌的潮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脸上粘着泥沙,英俊的眉眼被大雨“哗啦啦”地浇着,他的头发散在海水里,仿佛黑色的海草。   ……   “那我们……也是一路杀人……而活下来的么?”神音的眼睛里涌出一层泪光。   “那当然。当年我和幽冥,看见你和霓虹两个人浑身血浆地从那个地狱般的洞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呢。你们两个都还是小小的少年,娇弱而纤细的身体上沐浴着滚烫的鲜血,散发着浓郁的腥味,那样子,别提多迷人了。”特蕾娅把脸靠在霓虹**的胸膛上,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扭曲的怪异感,“而且,说来也巧,当年,我和幽冥联手猎杀过"铜雀",而昨天,你和霓虹又联手杀了"山鬼",这两个魂兽,一个的鸣叫可以呼风唤雪,一个的鸣叫可以地裂天崩。不得不说,"侵蚀者"们的本能里,就是有这种彼此的吸引力啊。”   神音看着面前表情茫然而又纯真的霓虹,她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拥有天使般纯净面容的年轻男子,竟然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侵蚀者",而更可怕的是,自己也是这样的,试验品。   ……   “幽冥知道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来这个岛么?”   “这个啊……你就自己问他吧。”特蕾娅抬起白色混浊的双眼,脸上是茫然而又妩媚的诡异表情。   神音心里一冷,抬起头朝特蕾娅背后望过去,翻涌的浪花水汽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修长身影格外迅捷地朝这边逼近,虽然动作看起来缓慢而又优雅,但是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晃就到了眼前。   斜飞入鬓的浓密眉毛,碧绿色的瞳仁,刀锋般薄薄的笑容充满了杀戮的邪气,袒露着的胸膛结实而又饱满,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剧烈的□□和霸气。   幽冥轻轻地笑了笑,站到特蕾娅身边,望着神音,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来,等会儿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神音慢慢地弯下膝盖,跪了下来,“王爵。”   幽冥看着面前下跪的神音,没有说话,半晌,斜了斜嘴角,“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王爵啊。”   “是哦”不知何时来到的红褐色头发少年站在了幽冥的身旁,眉眼弯弯似乎带着些许甜蜜的滋味儿,但是神音,分明看见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冷厉极光……   ……   “要杀她,你就赶紧去。因为他们,企图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现在不杀,就晚了。”特蕾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仿佛一层冷霜覆盖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神音知道特蕾娅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她回过头看看幽冥,幽冥冲她点了点头,于是,神音卷动身影,仿佛一阵泛着白光的风一样朝岛屿的另外一边飞掠而去。同时,一股更加肆虐庞大的黑色风暴,紧随其后——杀戮王爵,幽冥。   同时,一抹令人窒息的人影始终落后于幽冥三步,与其说是跟随,看他蔓延其外的,比幽冥跟胜一筹的【阵】,不如说是保护…以及警告……   “不要管,全神贯注!莲泉,现在放松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鬼山缝魂依然紧闭着双眼,全身的魂力在他的灵魂回路里疯狂而有序地流动着。   “是!”莲泉眼睛里含着热泪,她抬起头,看着从上面坠落下来的黑色鬼魅般的幽冥,又看了看岩石上此刻正在休息伺机而动的神音,她闭上双眼,全部的魂力朝着脚下黑色的海面涌动而去。   “起!!”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突然大吼一声,两个人睁开他们的双眼,他们的眼睛全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甚至发出骇人的红色光芒,莲泉跌坐在闇翅羽毛柔软的后背上,嘴角沁出一丝鲜血,但是她依然咬牙维持着巨大的魂力消耗,而她身边的鬼山缝魂,如同一位高大的战神一样,迎风而立,喉咙里发出暴风般的怒吼。   神音和幽冥异口同声地大喊:“糟糕!”   下一个瞬间,他们脚下辽阔的海面突然像是被煮沸了一样,肆意地翻滚起来。接着,几秒钟巨大的寂静笼罩了天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海面突然高高地隆起一个光滑的弧度,然后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海底火山喷涌一样,一头又一头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魂兽,从海面上破水而出,朝天空疯狂飞窜,无数的剑鱼、海象、海狮、蛟龙、海蝶、水蛇、海马、三戟鱼……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海底魂兽,密密麻麻地从海平面上渐渐飞起,当然其中为首的,正是鬼山缝魂的第一魂兽海银,那是一头有着麒麟的身体和龙的尾巴的怪兽,双肩长着两只巨大的纯白色肉翅,上面密集地生长着无数长剑般锋利的细长鳞片,如同千万把刀刃。   从高高的山崖上望过去,一直到地平线上那么遥远的海域范围内,全部都是飞翔在空中渐渐聚拢来的数万只魂兽,它们的双眼通红,失去理智般地咆哮着,神音被这天地间回荡着的巨大轰鸣震得胸口一紧,一口热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全身的灵魂回路被震得差点儿错乱,她赶紧坐下来,平稳体内几乎快要被这些魂兽的怒吼震得失控的魂力。   在这黑色苍茫的天地间,地平线上,落日正在颓败地往下沉,落日鲜红色的余晖里,是这几十万只巨大而疯狂的魂兽,从高空上望下去,仿佛成千上万的黑色野蜂将海面覆盖起来。无数从它们身上激射出的鳞片、利爪、尖牙,将整个岛屿射得千疮百孔,飞沙走石。几十万只疯狂的魂兽朝着神音、幽冥席卷而去。   “该死!”袭愤愤地捏碎了席卷而来的魂兽,汁液四溅,他的眼中陡然窜起疯狂之色,这抹疯狂在看到已经有些力竭的幽冥被一只魂兽偷袭留下殷殷血水的时候,爆发开来!   即使是无穷无尽的魂兽风暴也遮掩不住漫天蔽日的火色锁链,如同巨大的网,但是每个触碰到的魂兽,都在瞬间,自燃……   鬼山缝魂苍白的脸上,瞳孔狠狠一缩,他,释放了,真正的怪物……   特蕾亚的黑色长裙如同飘落的花儿,在风中飘摇不定,她白茫茫的眼中,卷起滔天的风雪,那个颜色,是红色,是由血水混杂着海水,无数的魂兽尸体在海面上沉浮,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却始终是个开端……      ☆、变化   ……   他的身躯已经冰冷,他的双眼却没有闭上。他眼眶里残留的泪水,混合着从他额头那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流下来的血,飞洒在辽阔的雷恩海域上空。   特蕾娅睁着双眼,仿佛难以置信,因为她明白,一个崭新的、足以压倒一切的王爵诞生了,或者说,一个拥有四套灵魂回路的怪物,诞生了……   “哥哥!!!”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刚刚传来,就突然消失在一片巨大的空旷里,天地间有两三秒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世界静止在了真空里面,周围的漫天雨水和血滴,如同悬浮般静止,石块以缓慢的速度飘荡在天空里……而片刻的寂静过去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海银的身上传来,仿佛一颗陨石坠落到了大地上一样,顷刻间汹涌而来的光线让所有人都瞬间失去了视觉。   当刺眼的白光消失之后,视线的尽头,天地重新安静起来,只是岛屿已经被摧毁得只剩下零星的礁石。而大海的中央,仿佛一座新崛起的岛屿般大小的魂兽海银,此刻咆哮着,将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在光线之下。而它的头顶,迎风屹立着面无表情、目光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杀戮的鬼山莲泉,她冷冰冰的声音,从大海的中央传来:   “你们杀了我哥哥……你们联手杀了他……不过没关系,他不会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去的……我会去陪他。但是在这之前……今天,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给他陪葬。”   “幽冥,你现在杀不死她了……”特蕾娅看着仿佛天神般冷漠的鬼山莲泉,嘶哑地说,“她现在是五度王爵,也是六度王爵……她是亚斯蓝历史上,第一个身兼双王爵的人……”   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脚下的岛屿一般,沉了下去。   “如果幽冥一个人不够杀死她的话,那就我们所有的人。”漆拉突然从背后走出来,他望着远方天海边缘咆哮着的海银,“不过,我说在前面,杀完之后,特蕾娅,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漆拉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但是,特蕾娅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冰川般的寒冷。   而下一个瞬间,鬼山莲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在了闇翅的背上,她仿佛忘记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要他们陪葬的事情,突然驾驭起海银,朝着远处飞快地游动而去,海银岛屿般巨大的身躯在大海里劈波斩浪,卷起海啸般的巨浪。   “别让她走!”特蕾娅双眼白色风暴翻涌,她急迫地说,“她好像魂力出了问题……可能是两套灵魂回路出现了排斥……趁现在,可以杀死她!”   众人突然飞掠启动身形,仿佛数颗夺命的流星朝鬼山莲泉席卷而去,但是突然间,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银尘突然冲天而起,然后调转回头,冲着漆拉、幽冥、神音等人,释放了三四件魂器,其中就包括刚刚那把无限分裂的细身冰箭。所有的人都只能纷纷躲避,毕竟,银尘是曾经的大天使,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没有人会用生命来开玩笑,正面迎锋。   ……   “袭!”幽冥目龇欲裂。那抹一向洁白的身影,那个一向笑谈风生的人,犹如燃尽的火苗,沉沉睡去……   本来,打算这一次完了之后就带你走的……   本来,我想跟你说清楚的……   本来,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本来,我爱你啊……   ……   袭自焚,幽冥崩溃,特蕾亚重伤,霓虹重伤,神音昏厥,天束幽花、麒零遭囚,漆拉面容冷肃消失,银尘携双爵鬼山莲泉逃亡,海域一战,落幕……   【四年前·亚斯兰·深渊回廊·北之森】   ……   “漆拉,我再和你确认一次,捕获宽恕成为我的第一魂兽,真的是白银祭司的命令么”吉尔伽美什问。   “是的。”   “好,那你做一枚棋子,让我可以在不触怒宽恕的情况下绕到它的身后去,我先要去解决自由,否则,就算捕获到了宽恕,我可没有力气再对付一个那样的家伙。”   “那宽恕怎么办”漆拉问。   吉尔伽美什转过头看着漆拉,脸上是迷人的微笑,他低沉而动人的声音像冬日里的暖阳,他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漆拉英挺的眉毛,说:“如果说要你战胜宽恕,确实不太容易,但是如果只是想躲避宽恕的攻击,保护好自己的话,漆拉,你比谁都厉害啊。就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杀得死你呢。”他嘴角轻轻扬起,笑容高贵迷人,“你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照顾好他们几个了。”   ……   终于来了。   吉尔伽美什抬起他低垂的眼眸,金黄色的睫毛在光线里闪烁出羽毛般的柔软质感,他的笑意温柔而高贵。   他看着前面,朝自己缓慢走来的亚斯蓝第一魂兽——自由。   它停在离自己几米开外的一株横倒下来的巨大红松树干上,天空垂直而下的几束光线,在它小小的身躯上,投出几个游弋的光斑,它全身雪白如同银丝般的皮毛,衬着周围洁白的积雪,看起来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只小巧而又温柔的猫,此刻正趴在褐色的粗大树干上,用它温驯而乖巧的冰蓝色眸子轻轻地望着吉尔伽美什。   过了一会儿,它伸了个懒腰般站起来,用极其轻盈的步子,仿佛一个白色的精灵般缓慢地朝吉尔伽美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它一直定定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目光湿漉漉的,大大的冰蓝色眸子看起来温驯甜美,仿佛一个淘气的宠物,正在冲自己的主人撒娇。   但是,吉尔伽美什知道,在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的过程里,它一直都在衡量着他的魂力水平,不过,对彼此而言,他们的魂力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所以,自由一步一步地靠近,但是也没有任何行动。   吉尔伽美什依然微笑着,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朝自己脚边走过来的自由。   当它停留在吉尔伽美什脚边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此刻的彼此,看起来都温柔安静,但是,平静的表象之下,谁都不知道是多么骇人的滔天巨浪。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一场天崩地裂的魂力爆炸。   终于,在彼此对峙了几乎一分钟之后,自由轻轻地眯起眼睛,仰起它毛茸茸的可爱的小脸,歪过头在吉尔伽美什的脚上蹭了蹭,然后继续朝前面走过去了。吉尔伽美什突然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脸上凝重的僵硬微笑,此刻才真正仿佛春天的花瓣般舒展开来。他转过头,准备走回峡谷,既然自由已经选择了不参战,那么自己只需要专心对付宽恕就行了。   但是,当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容仿佛被寒冬的风吹割着一样,呈现着一种冻结的死灰色。   因为,前方离自己不远处的自由,此刻正站在返程棋子的那朵冰雕莲花旁边。它转过身来看着吉尔伽美什,大大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已经全部变为了金黄色。它瞳孑L里一道金光轻轻一闪,下一刻,它身后峡谷的地面上,一道数米厚的冰墙,仿佛一座小山一般从地面轰然爆炸而出,瞬间耸立入云,把整个峡谷的人口完全封死,也同时,把那朵脆弱的棋子,隔绝在了冰墙的另外一边。   自由回过头来,温柔的眼神依然乖巧温驯,它张开嘴,仿佛撒娇一般轻轻地“喵”了一声,空气里几道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扭曲一闪而过。   远处,吉尔伽美什的身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高高抛起,朝着森林深处重重地摔落而去,凌空洒下几股滚烫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触目惊心的红。   自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轻盈地朝他走过去。   ……   【西之亚斯蓝帝国·囚禁之地】   光线消失了。声音消失了。痛觉也消失了。   最后浮现在银尘脑海里的,是吉尔伽美什那张永远尊贵而美好的面容。他熟睡的神态,他安静的身影,在银尘渐渐放大、最终凝固不动的瞳孔里,成为了永恒的剪影——直到最后,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没有睁开眼睛来看看诀别了多年的自己。   “就算拯救不出他来,那么和他一起被永远囚禁着,或者死在一起,也好啊。”银尘在高高的山崖上,迎着风,含着眼泪微笑着说。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悲痛,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带着悲伤的期待。   ……   【东之弗里埃尔·未知区域】   “零度失败,立刻开始实验。”   “是,祭司。”   ……   【西之亚斯兰·格兰尔特·心脏】   ……   “比任何人都要强吗?”   “是的。”   “那吉尔伽美什呢?”   “包括。”   “……那修川地藏呢?”   “包括。”   “……那袭呢?”   “他已经不存在了。”   ……   【东之弗里埃尔】   “日曦,我一定要走!”   “不行。”   “如果我非要走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   “哼,你要我还是要那个人。”   “他”   “……好胆识,所以你就留在这儿吧,一旦偷溜出去,你知道的。好好地在这里和我作伴吧!”   “……”   ……   “帝姬,您有何事?”   “我不过是想看看袭。”   “十分抱歉,帝姬,袭已经死了”   “哦?是吗?哼,那么,本宫要求见袭染。”   “是的,王爵他在微之索道。”   “知道了。下去吧,佐”   “是”   ……   “日辰,滚开,别逼我和你动手。”   “呵呵,我亲爱的王爵,我怎么敢呢?只是希望您能退回您该在的地方罢了。”   “哼”   ……   奥汀维亚大半焚毁,前三度尽皆昏厥,日曦亡,嫡烬走,日辰星魂逃,玄天帝姬联手玄天零,释放【零度】,后聚集……   ……      ☆、结束   【西之亚兰斯·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的洞穴内】   ……   洞穴内的空气压了依然在【风津猎人】的作用下不断加大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除了风源的人和吉尔伽美什以及银尘,他们却好似没有什么一样镇定自若,这是特蕾娅朝着吉尔伽美什大喊了一声:"喂!吉尔伽美什赶快停止缩小洞穴。"   就在这时特蕾娅的嘴边流出了一丝鲜血,无限的恐惧和绝望占据了她的心灵,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压力中她只有消耗大量的魂力维持自己的形体不被压迫,而她以【天赋】无法精准的探知到风源任何一个人的魂力上限,这也说明了对方随意动动身体就能将除银尘和吉尔伽美什之外的人全部消灭,这使得特蕾娅不得不放出自己的魂器【女神的裙摆】,同时维持着大量的魂力消耗,而洞外其他地区的【黄金魂雾】的浓度十分的低,而在这里【黄金魂雾】汇聚成了一个湖泊竟然可以用肉眼看得到,这时鲁西芙令索迩将对面的人了结了就在这时一把巨剑从洞穴顶端插了下来,顿时洞穴内金光一片,仿佛是天神的审判一样。   这是索迩的手臂随着巨剑的下落应声而落,鲜血喷了一地,洞内的魂兽【雪狼】也应声而倒飞溅出的血块和血液在洞穴内的墙壁上溅满了,于是索迩感知着雪狼魂力流动将雪狼收进了身体。   ……   “幽冥”“幽冥!”袭染披着一身血衣,在【精神浸染】状态下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更不用说之前焚毁奥汀维亚的反噬,他的体内犹如烈火焚烧,即使是他也免不了血管爆裂后的愈合之痛,当他来到这个洞穴内的时候,满脸惨白的幽冥把手放在特蕾亚的大腿内侧,虽已昏厥却依旧不改姿势,他只觉血气上涌,几乎疯狂的想要屠尽一切。   转头看向犹如神祇的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对方脸上的神情令此刻的他有些发寒,这次死了可就活不了了……   凝聚在空气中的黄金魂雾起起伏伏,却不由自主的围绕着袭染开始有韵律的融入了他们的身体,他一把将昏厥的幽冥搂在怀里,周身环绕的保护圈将其笼罩进去。幽冥因此停止了耳朵内的流血,下意识的汲取着魂力,袭染冷冷的看向一旁的众人……   事实上在袭染裂开空间的刹那漆拉就运转了手中的魂器【赫墨忒耳之杖】,却并没有如愿的制止普检的碎裂。破开的口子一片漆黑,隐隐有火光渗出,紧接着全身染血的袭染就出现了,红褐色发丝凌乱地贴在脑袋上,外罩的斗篷不知何时不见了,内里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一来就受到精神攻击的他皱起了一向好看的眉,踉跄了一下,看清了眼前的情势,西鲁芙,索迩,大小古尔克及其风津卫,另一方的吉尔伽美什,银尘,漆拉,还有生死未卜的幽冥以及坚持释放魂力的特蕾亚。   即使是液态的黄金魂雾依旧不够袭染的吸收,于是,他开始掠夺……   掠夺索迩,西鲁芙,漆拉,甚至是吉尔伽美什身体内部的魂力……   他的天赋【吞噬】在发动,不管是掉落的土块,流动的风,凝滞的时间,都化为了一道道流光,窜入了他的体内,新生,简直轻而易举,整个过程,在漆拉看来很慢,他有时间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吉尔伽美什脸色微微变化,却依旧阻止不了元素的流逝,西鲁芙的冠冕微微颤动,她的脸色越加苍白,被强行吞噬魂力的索迩,他的脸上满是不甘,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幕……   很巧合的,他们都在等,等这个真正的怪物,即使想要阻止,也是无法,收缩的空间已经停止……   “袭,不,袭染殿下,你可还记得我么?”   殿下?!吉尔伽美什亲自称呼的殿下!   “哼,吉尔,你觉得呢。”   “那么,袭染殿下”吉尔伽美什柔柔的笑了,仿佛之前那个一张冷脸的并不是他,“此时你不应该在弗里埃尔吗?你来只是为了带走幽冥吗?”   “不然呢?若不是他,我才懒得掺和进去。至于弗里埃尔,哼……”   “幽冥,我带你走”袭染看着脸色好转的幽冥,抬手拂过对方的耳朵,黄金魂雾以霸道之姿入侵却转瞬间化作绕指的柔水,细密的缝补这幽冥内里的部分,“哼,还有一个怪物会过来,那个,可是和全盛时期的我不相上下的怪物。”袭染眯了眯眼,抬手划出又一道空间裂缝,内里透露出的疯狂的感觉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袭染眸中闪过一道流光,抱起幽冥就跨入其中,随后消失不见。   即使是漆拉,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精准的撕裂空间,就算是自己的天赋,也是无法做到撕裂的……   和全盛时期的袭染殿下不相上下的怪物吗?   麒零迈步走了进来,手上拖着那柄短剑……   【弗里埃尔·死亡谷底】   袭染脸色苍白的抱着幽冥,脸上挂起一抹苦笑,当他感觉到急速靠近的人是谁之后,苦意越发明显。   他轻轻地将快要醒来的幽冥放置于一处山洞,起身走出洞外之时,他的手上已经我了一把漆黑无光的长剑——【黄泉】。   ……   黄泉,碎!   袭染的眼中闪过幽光,下一秒开始【吞噬】。   ……   抹去唇角的颜色,眼中晕染开深沉的颜色,怔怔的看着刺穿心脏的手掌,它来自——幽冥。   原来,是这样……   ☆、番外——袭染   从小出生于【死亡谷底】的袭染,是十二白银祭司亲手创造的【完美容器】,存在时间早已不可计算。   一出生就作为【容器】的他实在不该拥有自己的意识,然而,他确实诞生了……   他经历过十次王爵更替,了解【阿尔法叛乱】,知道佐之格的死亡,以及很久之前的王爵,王爵的王爵,他们的天赋,因为,都被白银送来让他吞噬了……   与其说是【容器】,不如说是【工具】,打破界限让那些自谓神祇的实则囚犯的人回到【蓬莱】,那个界外之界……   他伤心过,猜忌过,质疑过,反抗过,最终,只能换来嘲讽。   于是,他开始征服。【自由】【宽恕】【祝福】【诸神黄昏】,他几乎被□□的体无完肤,性命危在旦夕,直到他找到一枚【黄金瞳孔】……   后来被人接回之前,他又去看了一遍,完全觉醒的四大魂兽,每个都可以完虐他,所以他不急,把心放在政治。   他征得同意,亲自带兵上了战场,与埃尔斯以及因德交战。   那些个废物……   成就【零度】之名,白银不是没有打过主意,直到再一次的死亡,三天三夜,血色染上了洁白的花瓣,整片天空由灰红变成了暗红,泛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所以,杀戮也随之而来。   庆幸的是,与埃尔斯的协议已经达成,以及因德的白银,虽然以自己不错的实力,却是没有办法来做到那种程度,所以,他以自身的封印为代价,合约开启。   那种被种植的辐射几乎让他窒息,即使得到了修养,也落下了病根,本体沉睡,精神被引出导入一个【容器】,若是【容器】死亡,本体也会遭受打击,甚至重创,所以,在那个初冬,他逃了,逃了几十年,几百年,直至再也找不到时间……   心里满满的都是茫然,所以,他自己回去了。   去探望本体。   沉睡在水晶里的少年宛如新的一枚白银祭司,他们有这个打算。   自己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十二个白银祭司签署秘密合约,内容已不可明晰,只知道,接下来的生命,将会辗转在四国之间,【容器】死亡,他们会唤醒本体,让本体【吞噬】【容器】,然后,打破界限……   在他忙碌的时候,没有人看守他,他的听话盲目了许许多多的人   后来的暴动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开始逃亡,他怕一旦有人趁暴动的时候给他来上一刀,他就死了,所以他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里的风无止无休的吹着,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味道,他想去看看,那里面的宫殿。   于是,他进去了,发现了一只小猫。   对方泛红的眼角和脸颊,让他心生调戏,对方的身份早在踏入之时风津卫的出现让他一目了然,不是风后,就是一度。   他几乎没有忍住想要下口的感觉,然后消失了。   即使自己告诉了对方名字,他也是找不到的,毕竟,袭可是什么都代表不了,可以代表的,只能是【袭染殿下】。   他的血脉始终是被追踪的,他们可以忍受一时的任性,却忍受不了长时间的任性,所以,在出【风津道】的第二天,被捕,囚禁与亚斯兰,后虽然遭到了释放,却已经被洗脑,并不彻底,只是改变了一些想法……   被扔到了【凝腥洞穴】,那里的黄金魂雾浓度很高,高到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黄金瞳孔】的所在。   眼中一片漠然,有两个小家伙,很幸运,那幽绿的眸子,让自己想起了那片【微之索道】,那里有自己一直向往的宁静……   自己在这一百年里,是亚斯兰的利刃。   不是已经做好觉悟了吗,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自己的眸子越发冷厉,也越发漫不经心,他为了赶得快一点撕裂空间,为了方便吞噬了一位以空间著称的风爵,为了掩盖身份,听白银之言吞噬水爵,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直到那双幽绿的眸子进驻心房,直到【容器】为其发狂,直到本体醒来,直到自己,被其捅穿了心窝,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他恨我啊……   原来,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恩,袭染的殿下之名来自与白银,作为有可能的下一任白银,他的权利却很小,除了他的实力,零度,不是说笑的,【容器】虽然有限制,但是可以用的一些技巧还是可以用的,他是经历过很多,但是只有幽冥的那份邪肆像极了他,让他感到安宁,所以,他会喜欢上他,所以,他才会真的明白,所有的一切,在幽冥的参与下,才是真正的针对他的杀局   ☆、番外-幽冥   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他,永远……   幽冥眨着半阖的眸子,坐在他自己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风吹起长长的散落在地上的长发,黑色的斗篷掩不住健硕的身躯,一块块肌肉□□在空气中,带着点致命的诱惑。   他的脸色极近淡漠,脸色惨白,似乎什么都不在意,把视线转向后院,他赤足走了过去。   一向锋芒锐利的双眸似乎淡去了流光,他漫不经心地走在了庭院里,满地的碎红,满地的芳华,被毫不留情地碾进了土里,低落于尘埃。   他踩着,感受着来自与碎红的柔嫩,以及流转的岁月。   阳光透过零散的枝杈,碎在地上,恍恍惚惚,犹如天神的眷顾。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距离那一件事似乎过去了更久。   很久以前,满手的血腥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快感,犹如闪电,一瞬间窜入,酥酥麻麻的流过了全身。   但是,唯有那人的血,给予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整颗心,整个大脑,在一瞬间,都停止了运转。   空间凝滞,时间停止,一地的寂静,他没有看清他的眼神,也许看清了,也许,是他忘了。   时间过得太久,他忘了很多。   所有人都有了安心的地方,特蕾亚和霓虹私奔了,铂伊斯久居【风津道】和索迩一起,神音和鬼山莲泉相爱相杀了一辈子,天束幽花和阿克琉克逃到了不知哪里,麒零跟着银尘,吉尔伽美什和漆拉一起回到雾隐绿岛,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来过,后来都走了,只留下他,守着这个空寂的地方。   他去了【微之索道】,那里之前有一片湖泊,幽绿色的湖水给人宁静,不像他的一样锋芒毕露,隐隐的温暖让人沉醉。   他踏足了很多地方,也许唯有这里,才有那么一点儿味道,是属于他的,也许早就没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眼眸微动,有人来了。   他挥了挥手,门扉自开,门外是一身斗篷的人,兜帽的掩映下看不清容颜。   “你是谁?”漫不经心的收了收袖子。   “有您的一份礼物。”   “哦?”是特蕾亚?还是谁?“什么礼物?”   来者摘下兜帽,长长的红褐色发丝瞬间落了下了,俊美邪肆的容颜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幽冥霎时僵在了原地,绿眸大张,浓浓的不可置信幻化成固体,投入了那一片幽深的绿谭,层层波澜不能平复。   “您的幸福,请签收。”   “……好。”   也许早就爱上他了吧。 作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